第29章(2 / 2)
游彦点头,又看了看蔺策的脸色:“刚见你眉头紧皱,是又出了何事?”
“西南刚刚送来了战报,”蔺策顺手将刚刚自己拿着的那张纸拿了起来,递给游彦,“我原本以为依着西南现在的兵力,想要对付一个樊国应该容易的很,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低估了那樊国国主的决心,他亲率两万人死守交州城,郭准以邬晟为主将,几次对交州城发起攻势,却都未能得手,现在僵持不下。而据密探来报,樊国国内正试图整合举国之兵力,同时拉拢周边的几个小国,意图反扑。若他真的这么做了,我当日那道适当威慑的旨意恐怕也就不能作数了,所以郭准在战报中询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游彦摊开地图,在樊国的位置点了点,在樊国周边确实还有几个小国与南魏接壤,也是每年要向南魏朝贡,想必也早有不满,但他们的国力比起樊国还不如,就算答应与樊国联手,也凑不出多少兵力,樊国真的打算以举国之力加上这些微不足道的援兵与南魏殊死一战?
以西南目前的兵力来说,樊国若是如此破釜沉舟,或许算得上是威胁,但在西南背后,还有一个休养生息已久,国富兵强的南魏,在游彦眼里,樊国此举无疑于以卵击石。是这个新继位的樊国国主年轻气盛甚至狂妄,还是在这背后他还有什么别的图谋?
游彦皱了皱眉,手指在那几个小国上划过,樊国如此反应并不在他与蔺策预料之中,或者说,因为南魏现在正在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蔺策的心思也都在朝中,并无对外正式开战的打算。
毕竟一旦开战,不管最后战果如何,南魏也总还是要付出大量的粮草还有将士们的性命。也正是因此,先前蔺策也只是要郭准对樊国适当威慑,却没想到樊国这次如此的孤注一掷。
游彦盯着地图看了一会,抬眼看向蔺策:“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我并不是穷兵黩武之人,对樊国那多瘴气的小国也并无兴趣,”他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交州城攻不下,可以适当退让,反正这段时日西南也从樊国占了不小的便宜。我打算让郭准他们先行退兵,而后,看樊国的反应,如若他们还是觉得不甘心,非要与我一战的话,那我也只能成全他们。到那时,不管是樊国,还是周边这几个小国,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61章
如蔺策所言, 他并不算一个好大喜功之人, 最起码在他的治国理念之中, 开疆扩土这种事永远都不会排在前面。他有心成为一个明君,却并不希望拿疆域的范围来证明自己的英明。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南魏也没有, 他只希望在自己有限的时间内,能够肃清朝堂,让真正有才能者能够入朝为官, 让国家更加富庶, 让南魏子民生活更加安定。
在实现这些之前,他愿意做出适当的退让。因此, 他传令给郭准,命西南大军放弃交州城, 退守至樊国边境,按兵不动, 严阵以待,以观察樊国接下来的走向。
南魏隆和五年三月二十,在各地学子纷纷入京之后, 春闱准时举行。
南魏开国至今已有数百年, 却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分科取士,不分地域,不看家世出身,看重的只有参考者是否有真才实学。这对许多的寒门学子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机会, 因此他们愿意不远千里万里,有的甚至要提前数月便远离故土,赶往都城,为的只是抓住这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时机。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想要在此次春闱之中数千的学子之中脱颖而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比起先前寒门子弟永无出头之法,这次春闱已是无限生机,最起码,只要他们足够努力和刻苦就总会有出头之日。既然这样,他们不顾一切也要来尝试一次。
这也是蔺策愿意见到的场景。
为了让春闱能够顺利举行,他派了专门负责护卫皇城的禁军前去维持贡院周围的秩序,保证参与考试的学子的安危,参与主考的官员皆是蔺策精心挑选,考生提交试卷之后,密封考生姓名,让阅卷人无法辨别考生身份,尽可能地规避在考试过程之中发生舞弊。
糊名之后的考卷提交给负责主考的礼部,由礼部负责批阅,并且挑选出其中文采斐然或是见识卓越之人,提交给蔺策,由蔺策做最后的定夺。
也正是因此,春闱一开,蔺策将会变得更加的忙碌,除了本就处理不完的朝政,又将多了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的文章要去看。
但游彦能够看得出来,蔺策对此十分期待。
春闱这一日早朝暂歇,但蔺策还是早早地便醒了过来。等游彦察觉到枕边空空如也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见蔺策正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游彦轻手轻脚地从榻上下来,走到蔺策身后,垫着脚将下颌压在蔺策肩上,顺着他的方向朝着窗外看了看,时辰尚早,天还蒙蒙亮,淅淅沥沥地细雨正落个不停,顺着敞开的窗子带进室内淡淡的水汽。
“一年大概也只有这一日不用早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游彦说着话,打了个呵欠。
蔺策握住他的手,侧过头看他:“吵醒你了?”
“是啊,”游彦弯了眼角,“你不在身边,我就不能安眠。”
“我是听见了窗外的雨声,所以醒来瞧瞧,”蔺策视线转向窗外,“这场春雨都城的百姓等了许久,却偏偏在今日落下,也不知是何兆头。”
“春雨日时,草木怒生,自然是好兆头。”游彦歪着头与他贴了贴脸,侧过头偏见他一脸凝重,不由失笑,“像你这么紧张的时候真是少见,当年先帝最终改立你为太子时,也没见你这副表情?”
“嗯?”蔺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和平日有很大的区别?”
游彦笑着摇头:“没怎么,和平日里一样好看。”
蔺策挑眉,下一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过身将游彦的两只手都握住:“时间尚早,我陪你再回去睡会。”话落他低下头,发现眼前的人赤着双脚忍不住叹息,“怎么大清早起来就赤着脚,若是……”
游彦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止住了他后面的话:“我真的是好奇,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韩王现在怎么有这么多的话说?”他抬起脚故意朝着蔺策晃了晃,“怕我着凉的话不如抱我回去?”
蔺策的看了一眼,下一刻就伸手将他整个人拦腰抱起,几步就来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放下,刚要抽身,却被游彦环住了脖颈,跟着就得到一个几近热烈的亲吻。
大清早的起来这样一个热切的亲吻极易挑拨起人的渴望,正当蔺策搂着游彦的腰,想要顺着这个吻继续下去的时候,游彦却突然抵住了他的肩膀,嘴角上扬:“我已经有了别的计划,但如若你还想继续的话,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蔺策的手已经顺着衣摆摸到了游彦的腰线,闻言他的动作顿了顿,虚虚地压在游彦身上将脸埋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而后才回道:“你有何计划?”
游彦亲了亲他的唇,而后坐直了身体,朝着殿外吩咐道:“高总管,劳烦吩咐人准备车马和衣饰,我与陛下待会要出宫。”
蔺策因为封府较晚,在宫外生活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却格外喜欢宫外的自在,尤其他与游彦相识之后,二人常常结伴出行。但继位之后却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几次私服出宫最多也只是到游府去,再难有机会像以前那样仅他们二人肆意自在。
因此,当蔺策换上一身私服,与游彦一起坐上马车的时候,他心底难得有几分雀跃,游彦坐在他身边,侧耳听着车外的雨声,二人紧握着手,就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游彦突然侧过头看向蔺策:“你都不问问我今日是要带你去哪吗?就丢下一堆的朝政跟着我出了门,也不怕后悔?”
蔺策笑了起来:“当年不也是这样,你带着马车到我府里去接我,带我去一些闻所未闻的地方,却从未让我失望过。”
游彦偏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向上扬起:“我自小在这都城长大,每日不务正业,只想着如何的消遣,当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好去处。”
蔺策看了他一眼:“近两年你却不如以前自在了。”
“那是因为我有了别的消遣,回头再看起来,过往的种种都不值一提。”游彦说着话,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不过虽然近几年不怎么外出,对都城的了解也不若从前,但今日的地方,肯定是你会喜欢的。”
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入:“公子,我们到了。”
游彦起身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朝着马车内伸出手:“公子,请吧。”
蔺策从马车内探出头,看见游彦伸到眼前的手,嘴角微微扬了扬,握住那只手,顺势跳下马车,而后才朝着四下张望了一下,面上是明显的讶异,游彦晃了晃蔺策的手:“怎么样,今日可还满意?”
蔺策先前在马车上不是没猜测今日游彦一大早将他从宫中带出是要去什么地方,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游彦会带他来贡院。
天色尚早,还未到开考的时辰,参考的学子陆陆续续从都城的各个方向而来,侯在贡院门口,等着入场。他们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在争论什么话题,也有的孤身一人坐在避雨的地方,手里还捧着本书,看得格外专注。
蔺策二人从马车上下来也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他们二人今日出行衣饰低调,看起来与这些候考的书生们并无两样。蔺策视线从那些书生身上扫过,回过头看向身边的游彦,轻声道:“你怎么想着带我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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