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昨晚真险,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她居然没忍住发了脾气。亏得哭了一场挽救回来,因祸得福,他不但没怪她,貌似他们又回到了初始。
原来他软硬不吃,竟吃这套,早知道撒娇管用,她早便撒娇了!
她悠悠起身,看着二人同盖的被子,怔了会儿。自打穿来,她常做噩梦,不管是关于原身的还是自己的,每每都会夜半惊悸而醒。可神奇的是,昨夜她竟睡得异常安稳,暖暖的有种久违的安全感……
估计人也醒了,林嬷嬷敲门而入,见到坐在床边的表小姐,脸上笑意藏不住了。这些天二公子和表小姐闹别扭,愁得她饭都吃不下了,昨个终于把他盼回来了,房里竟传来争执和啼哭声。她以为二公子又会摔门而去,谁知两人闹着闹着,和好了。
“表小姐,你都不知道昨夜给我急成什么样,奴婢半宿没睡啊。”
归晚闻言,会心笑笑,柔声道:“还是嬷嬷惦记我,眼下也就你真心待我。”
这话怎听着让人心酸呢?林嬷嬷安慰道:“瞧您说得,不是还有侯夫人吗。”
外祖母吗?自己已经嫁了人,她鞭长莫及啊。归晚笑而不语,林嬷嬷也明白,不过还是笑道:“还有二公子啊,别看他人冷,对表小姐你也是用心,他刚走的时候还嘱咐奴婢,说你昨夜歇得晚,让你多睡会,定不要扰了你。”
“真是他说的?”归晚惊奇问。
“对啊,我何必骗您啊。”林嬷嬷笑道,“我瞧出来了,这二公子是要哄的,您服个软,他便心软了,您往后可不要再恼他了。”
林嬷嬷怎么总是认为是自己惹的他呢,明明是他脾气不好么!归晚撇嘴,却也含笑应了。想想方才他怕吵到自己,轻手轻脚地穿衣,她还真有那么点心动……可回过神来思量,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就是个冷性子,何况他们之间还夹了一个余怀章,他到底还是因为父亲对自己怀有芥蒂,若果没有杭州失守的事,他应该不会这么排斥自己吧……
这还真说不好,因为她还有一件事在瞒着他——归晚垂目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林嬷嬷瞟到,眉心一蹙,忧虑道:“表小姐,可不能再等了,这都耽误了多少日子了,趁着现在和二公子言和的机会,该走的那遭还是得走啊。”
归晚何尝不知道,既然打定要这孩子,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日好不容易干柴烈火了,却堪堪被打断,他莫名其妙地怨上了自己,直至昨晚才算缓和,可他依旧对自己没那份心。他没那意思,叫她如何是好?总不能逼着他要了自己吧。
林嬷嬷也明白,这位二少爷冷冰冰的,像个不过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让他主动近女色,是有点难。那不若……
“表小姐,要不然咱想点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奴婢知道有种药能……”
“得!打住!”归晚知道她想提什么,惊得赶紧制止。“嬷嬷要真是为我好,可千万别提这茬,咱这位将军,那是软硬不吃,性子清高倨傲,若是知道我用这手段骗得他,他还不得恨死我。怕是比任何恨意来得都快,明儿就能把我赶出去。”
赶出去不要紧,以他那报复心,还不得把气撒在父亲和武阳侯府身上啊!这种手段,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戏弄,但凡有点尊严的男人断然接受不了这个。归晚可没那么傻!
林嬷嬷反应过来了,拍了拍嘴示意自己说错话,哀声道:“我这不也是为您担心吗,这再拖下去,就真的掩不住了。”
“不会的!”归晚平静道。
林嬷嬷不懂。“表小姐这话何意?”
归晚望着窗外鹅青色的天,镇定道:“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北伐……”
……
归晚洗漱罢便去东院给老夫人请安,今儿起得早,她提前了些,可不想她到的时候几房人都在了,包括梅氏和苏氏。自打梅氏和江珝闹开后,她便和这个家没了关系似的,除了重要日子极少出现。而老夫人丧子心痛,也不愿见儿媳总是一脸的晦气,徒惹她伤心。
然今儿非节,更非诞辰祭祀,她如何来了?
毕竟是自己的婆婆,归晚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默默站在了梅氏那侧。梅氏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不过看得出她神情中的不耐和凝重,甚至连她身后的苏慕君也亦是如此。
大伙都到了,江老夫人怒喝一声:“把人带来!”便见一年轻男子被两个小厮捆着押了进来。
男子细棉素衣,外衫不整,头上的发髻还歪向一边,整个人瞧上去汗淋淋的,然这汗可不是热出来的。
他伏跪在地,手被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青砖上,唯靠一侧肩膀撑着。男子目光惊慌,唇色苍白颤抖喊道:“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啊!我真的冤啊!”
“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还敢喊冤!你冤,那被你糟践的月橘冤不冤!我公府如何出了你这个下流的胚子!”
老夫人口不留情,这话一出,梅氏脸色不好了——
梅氏面色如何能好,这轻年人叫胡泰,他母亲胡张氏是梅氏的陪嫁,来公府二十几年,为人谨慎妥协,也算梅氏的心腹,早年便嫁给外院的胡管事。胡管事这人有些世故,可对老婆孩子没得说,只可惜儿子胡泰刚会走路,他一次去庄子收租,赶上佃户闹事,飞来横祸被人一棒子敲中了后脑,便再没起来。张氏哀痛,却也未曾改嫁,继续在睦西院伺候梅氏,守着孩子过日子……
听老夫人这话,梅氏也明白了一二。别看张氏性子稳重,她这儿子可不老实,随了他那世故的父亲,能说会道便算了,偏就好色。这后院里的小丫鬟们哪个没受过他戏弄,尤其是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月橘,长得娇俏,又心灵嘴巧,把胡泰迷一愣一愣的,他不止一次地求母亲和大夫人说说,求老太太把月橘给了他。
早年亡夫,儿子便是命,张氏溺子,还真就和梅氏提了,梅氏冷道:“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可是他一个外院的下人能惦记的!”至此以后便再没下文了,直至今日——
谁成想这畜生能做出这种事来!祸害了人家不说,梅氏这张脸也别想要了。
见大夫人沉默,胡泰慌了,他双膝挪蹭上来,涕泪肆流,狼狈道:“大夫人,真的不怨我,我就是想,也没那胆啊……”
“你还没胆子?月橘被你糟践后差点投井自尽,若不是发现得早,这会儿人早没了!公府如何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敲得青砖铛铛响,任谁都看得出她是真气了。这个禽兽,心思居然敢动到她东院人身上,还有什么不敢的。何况他还是梅氏身边的人——
对梅氏,老太太已然够宽容了,每每瞥见她那身素装和鬓发处的绒花,心里都忍不住翻腾。她丧夫丧子,老太太何尝不是?可老太太想从那片阴霾中走出来,她偏就要用这碍眼的东西戳自己的伤口,让她忘不了那丧子丧孙的痛!
梅氏也觉出老太太今日这气来势汹汹,可她若就这么认下了,往后在公府何以立足。
“你说,你和月橘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氏质问。
胡泰得了解释的机会,哪能放过,一股脑道了来:“……我是中意月橘,也曾和她讲过,她没拒绝,还夸我人好,我二人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啊……”
“呸!”三夫人宋氏端着茶钟啐了一口,见大伙都瞧着她,她悠悠一笑。“哟,不好意思,抿了个茶末子。”
老太太看了眼三儿媳,岂会不知这“呸”里的意思。自己院里人自己比谁都清楚,月橘办事麻利人还激灵,可不等于十全十美,这小丫头爱占便宜,仗有几分姿色,和外院小厮颇有往来,对他们笑意相迎,不免轻浮了些。可那帮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们就吃这套,一口甜软的“小哥哥”就把人心给虏了,对她是言听计从。想必胡泰也是其中一个。
可老太太不想听这些,不管月橘如何,胡泰也不该做出如此禽兽之举,于是指着他喝道:“没叫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你讲昨晚的事!”
胡泰怕了,诺诺缩头,怯生道:“……我真不是有意的,是我娘,昨晚上她唤我到后院,给我吃了糕,起初还好,可出门吹了风我脑袋就晕了,神魂颠倒地,全身躁得不得了……尤其是这,这……”他想指,手却被反绑住了,他猛点下巴示意□□,粗俗得身后婆子都瞧不过了,照着他脑袋给了一巴掌,胡泰嚎啕起来。“就是那糕,那糕被下了药,我就是吃了它才没了心智的……”
“你自己犯得错,你还往你娘身上栽!说你是畜生都对不起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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