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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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桐想着去岁憾事,不再迟疑,爽快应了,次日清晨穿得严严实实,跟杜双溪一道出城。

……

此刻的傅家,傅澜音也穿上严实的冬衣,披了薄氅,足下登一双羊皮小靴,兴致勃勃地往斜阳斋去找傅昭。到得那边,傅昭少年郎血气正热,穿得精干简练,背了最爱的弓箭,带姐姐往外走。

才出门,恰巧碰见练兵归来的傅煜。

见姐弟俩是出门的行头,傅澜音满面笑意,傅煜心思微动,状若随意地问道:“要出门?”

“嗯。秦韬玉他们要烤野味,邀我们同去。”傅昭手里握着箭玩。

这小子缺根筋,有时候不太会听话头,傅煜遂看向妹妹,“禀过父亲了?都有谁?”

“父亲答应了的。”傅澜音瞧着左近无人,特意提醒道:“还有秦家二公子,邀请了攸桐和杜姐姐,说是有杜姐姐在,野味能烤得更好吃。就在城南的乌梅山。”若不是对自家威仪冷厉的二哥有点敬畏,几乎想挤挤眼睛暗示了。

那边傅昭却没这些想头,瞧远处车马已齐备,便拽着姐姐赶路,口中道:“去晚了不好,二哥,我们先走啦。”

姐弟俩走得脚步匆匆,傅煜瞧着那双背影,眉峰微挑。

又是秦良玉。

他想着那晚送毛笔的事,眸色微深,旋即健步回两书阁,迅速卸了细甲,换上件家常装束,而后纵马出府。齐州城内外的地形,傅煜了然于胸,要往乌梅山,得走南边的城门,傅昭姐弟走正街,他抄小道赶过去,正好在城门口追上。

傅澜音瞧他那神情,便知有戏,双眼微弯,笑道:“二哥若无事,不如一道去?”

“好。”傅煜神情沉稳如水。

傅昭赶紧将半截话咽回去——他还以为自家二哥是要出城办差呢。

兄妹几个纵马疾驰,脚程比马车快得多,早早便到了乌梅山的秦家别苑。

秦良玉见傅煜不请自来,也客气招待,只命别苑的仆从快些洗剥野味。不多时,听说客人的马车到了,便往外迎了迎。

……

乌梅山这名字小有来历。因山脚下那村里的百姓大多姓乌,村子叫乌家村,山也成了乌家山。妙的是这地儿山峰奇秀、林木茂盛,靠北边的坡上长了千余株梅花,又被人叫做梅山,久而久之,两处糅杂,便得此名。

攸桐还是头回来这里,沿途揭开侧帘,尽赏风光。

刚入了冬,天气原不算太冷,经了一夜的雪,倒有透骨的清寒。昨晚那场雪下得不薄,虽说官道上的积雪半数融为雪泥,两侧郊野却仍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山里气候稍冷,临近别苑附近,那雪积得更厚,平素热闹扑腾的鸟雀俱没了踪迹,清净而别有野趣。

有这般美景,对于今日的野味,自然也添了几分期待。

攸桐和杜双溪下了马车,跟着门口迎接的管事入内,绕过一片白雪覆盖的墨绿竹丛,便见秦良玉锦衣玉冠而来,容貌俊秀温雅,姿态爽朗清举。

攸桐笑而行礼,却在扫见他背后端然行出的身影时,微微一怔。

端毅挺拔的身姿熟悉之极,茶色的交领锦衫印着暗金色的纹路,别无多余装饰。外头罩了件墨色的薄披风,顺着磊落身姿垂下,如瀑布危悬,肩上则搭了条御寒的紫貂,平添端贵。缓步而来时,端凝峻整,如载华岳。

竟是傅煜?

攸桐微讶,心头似涌起喜悦,却迅速被她压下去,只朝傅煜行礼,“将军。”

傅煜朝她颔首,而后一道入内。

秦良玉既是以野味待客,东西准备得颇为周全。有杜双溪盯着火候和佐料,雪地里拥炉而坐,有鱼有肉。攸桐和杜双溪、澜音坐在一处,傅昭和秦韬玉并肩,傅煜则跟秦良玉同坐,旁边秦九跟随,代为答话闲谈。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波,竟出了点薄汗。

攸桐瞧杜双溪和傅澜音吃得正酣,自起身到外面透气,傅煜余光瞥见,亦跟了出去。

旁人不曾留意,秦良玉瞧着那道端然背影,暗自摇头——秦傅两家交情不浅,前阵子为秦韬玉提亲,眼瞧着还要结为儿女亲家,傅煜不请自来,他自然得招待。如今那位跟出去,他没那么厚的脸皮,总归不能尾随,只好按捺着,暂且烤肉吃。

厅外,攸桐有美食果脯,美景愉目,甚是惬意。

这别苑占地颇广,里头却没大肆建屋舍,多留着天然地貌,偶尔点缀亭台。

这时节寒梅未开,枯叶也没凋尽,远处横斜的树梢被白茫茫的雪覆着,天然景致。

她深吸口气,甚是清寒,便听身后有人道:“过去走走?”

回过身,就见傅煜站在她背后,宽肩撑开披风,眼如墨玉,正低头打量她。

攸桐也有话跟他说,遂颔首,朝着那满坡杂树而去。林间积雪不薄,踩上去吱呀作响,偶尔还能瞧见野猫狐兔留下的轻浅印记,躲在枝头的鸟雀惊而飞走,积雪簌簌落下。

两人并肩,说的是那件玉镯的事——

先前傅煜留下玉镯离去,攸桐便遣人送还,谁知那位原样退回,说得当面还才行。攸桐既已和离,不好再登傅家的门,这位爷又整天东奔西跑地忙碌,见不着人影,要当面退还谈何容易?

攸桐猜得其意,既然凑巧碰见,便提起此事。

“……那礼物太贵重,无缘无故,我不能收。和离之事,将军没为难,我已感激不尽,涮肉坊那边诸事顺遂,也无需担心。我跟澜音往来是性情相投的,但将军——”她觑着傅煜,离了人家屋檐后底气稍足,遂硬着头皮道:“但凡女子,皆不愿夫君与旁的女子往来过密。我于将军而言,已是前妻。将军龙章凤姿,定能寻得良配,往后还是……少见面吧。”

说完了,果然见那位眸色深浓,瞧着她不说话。

攸桐每回碰上他的目光,便很难凝神静气,便垂头避开,暗自咬唇。

比起从前被拂逆骄傲后的不豫薄怒,他这回倒是沉静。

“是心里话?”片刻后,他问。

攸桐五指微缩,竭力不流露情绪,淡声道:“是。”

是吗?傅煜觑着她神色,目光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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