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纪曜礼心想,从他醒了以后,林生就没用正眼瞧过他。
纪曜礼:“那你抱抱我。”
林生摸了摸纪曜礼扎入了针孔的右手,因为输液的原因手背冰凉,他把纪曜礼的手塞到被子里。
“以后吧,你现在先好好休息。”他说话时的语气淡淡。
不想纪曜礼反抓住了他的手,林生想要抽出来,纪曜礼却很用力,就算是生病了的纪曜礼,力气还是比林生大很多,一时半会林生都抽不开手。
二人挣扎间,纪曜礼的手举高了,血从针孔回缩,慢慢往针管倒流。
林生看了急道:“你快放开!!”
纪曜礼很是固执地抓着他的手,眼里很干净,瞳孔里全是林生的倒影,丝毫不在乎血液正慢慢顺着针管往上面爬。
林生实在没有办法,脱了鞋子,跳上床,先是摁住了纪曜礼的手,看着血慢慢回落,然后趴在他的胸口,语气不豫,“这样可以了吧?”
说完他想起身,纪曜礼另一只手却紧紧搂住他,“不可以,你不和我说话,我很难受。”
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林生怕碰着他,连动都不敢动,任由他搂着。
光是抱着林生,纪曜礼就觉得满足,身上的疼痛甚至都下意识地缓解了不少。
纪曜礼先是吻着他的额头,像往常那样亲昵,可是想往下落吻的时候,却发现林生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纪曜礼一下子就慌了,“生生……”
林生说话时很生气,又充满着委屈,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泪水就随之落下,“你就不能、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纪曜礼忙着帮他擦眼泪,林生的眼泪却不停止,滚烫地落在纪曜礼的手心,却在他的心里烫出一道疤。
林生其实和大多男孩一样,大多时候会把感情掖着,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流露,但其实男孩也会难过,安谦还在回市里的路上,早先时候纪曜礼的副助理过来帮忙,林生只好面上装着坚强,打点转院等一切事物。
可副助理走后,他其实背地里躲着哭了好久,他成年很多年了,看淡了很多东西,唯独挚爱之人的生死还是他这辈子最害怕面对的所在。他这个人很容易多想,当时纪曜礼吐血,他脑海几乎不可控地就想到了最坏的方面。
他在纪曜礼面前总是脆弱的,情绪也藏不住,刚才是憋着一口气,现在实在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纪哥哥……你、你刚才真的吓坏我了……”
他好不容易,才幸福这么一会儿,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又要被打回原形。
林生早先哭过,现在哭得太剧烈,浑身没劲,倒在纪曜礼的颈窝不住地抽抽,“你为什么要不吃东西?还背着我呜呜。”
“你想过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唔呜呜,是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我好烦你,我不要跟你好了,你他妈的真是要吓死我了!”
……
纪曜礼忙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作势给他擦脸,被他挥开,“就要把鼻涕眼泪都擦你身上,谁要你那么坏,害我担心那么久!”
听到他这样说,纪曜礼就真的把纸巾扔开了,用自己的病号服给他擦眼泪。
手掌有节奏地拍着林生的背,逐渐,他逐渐哭得小声,到后来只吸吸鼻子,偶尔抽搐一下。
纪曜礼摸了摸他的背心,又哭得浑身是汗,怕他着凉,纪曜礼忙把被子也裹住他,好在这床特别宽敞,两个人也一点也不挤。
纪曜礼拥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了。”
林生呜咽一声,鼻子酸得厉害。
纪曜礼说话时语气也带着心悸,“其实我刚才也怕了,生生。”他和林生的侧脸相贴,说话声就在耳边:
“很怕,非常怕。”
林生愣了一下,纪曜礼说话其实很少用“很”、“非常”这样表达程度的词,也很少说这样将自己的无助显示出来的话。
纪曜礼:“我当时真的怕,要是真留你一个人,我可能没法心安……”
林生忙捂住他的嘴,“我们不要说这个了。”
纪曜礼看林生一直撑着手,怕压到他的肚子,很不得力样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林生靠在自己手臂上,撩了撩他额前被汗打湿的地方:
“记不记得前阵子我和你说过,我小的时候胖过。”
林生忆起,纪曜礼上次称体重的时候,确实提过。此时他靠在纪曜礼肩膀上的肌肉上,因为纪曜礼现在的身材太过完美,所以他当时以为纪曜礼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没有和你详细说过,其实我当时很胖很胖,在同龄人里体重特别突出,尤其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体重相当于是同龄男孩的三倍。”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纪曜礼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
林生在被子里勾着他的手指,默默听着。
“至于胖到什么程度,让我想想……”纪曜礼咬了会儿唇,“我不用做广播体操,因为老师怕我动作太大晕倒在操场上。夏天没有同学愿意坐在我身边,因为一到夏天,就算我坐在空调边,还是会热得浑身是汗,他们会觉得不舒服。当然别的季节,我也是没有同桌的,因为我块头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越过他们定的三八线……”
“纪哥哥……”林生听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朝他怀里拱了拱。
“听得很糟心是吧?那不说这个,说说别的。”纪曜礼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当时倒不怎么怨同学,比较怨恨的是自己,你知道么,我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的肉是吃胖的,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天至少要吃五顿,而且都是重油的食品,每次都是吃完了以后,我才开始后悔,就这样,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胖。”
纪曜礼怕吓到林生,说得很浅。
但就么点简短的言语,林生的心还是揪了起来,仿佛有针扎似的生疼。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说到这,他顿了下,低头看了眼林生,冲他淡淡笑了下。
林生瞧见他眼底蕴藏的情意,只一眼,就缠绵到自己的心底,林生小声问道:
“什么事啊?”
纪曜礼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那件事后,我受了很大的打击,意识到自己迫切需要发生改变,很是焦虑,甚至产生了一系列的心理疾病,到后来中度抑郁。”
林生浑身一震,哪还有心思想纪曜礼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摸了摸纪曜礼的脸颊,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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