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而等到明家倒了的时候,家独大的冯家也不是好的了。
卫老太太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糊涂的厉害,半响才唔了声。
既然说到了这里,三老爷也不再藏着掖着,干脆同卫老太太说破:“这回朱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或许也有因为御史上奏的缘故。”
这个上奏自然跟冯家没有关系,而是说云南那批打着传国玉玺造反的余孽是同卫老太太有关的事,在三老爷看来,朱家这分明是迫不及待的要脱身了。
冯家如今的下场又更坚定了朱家甩脱卫家的信念。
朱家毕竟是天子心腹,朱芳是左金吾卫副千户,是跟着天子的近臣,在御前行走,比旁人更能揣摩天子圣意。
或者是他们看出了什么。
卫老太太和三老爷想到这点,都有些无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卫安却不这么想。
她总觉得上世的卫家倒的有些不正常-----卫家的坏事件接着件,就没有停的时候。从卫大老爷和长子的死开始,卫家就好像陷进了什么诅咒……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从逼死卫老太太,步步叫卫家再也无法复起,这更像是个巨大的圈套,笼罩在卫家人的头上,准备把卫家人打尽。
还有冯家…
可是能肯定的是,隆庆帝本人是不想逼死卫老太太和冯家的,他这个人,要说他过河拆桥无情无义是真的,可要说他真的存了心定要把这些功臣逼上死路也不尽然。
上世到最后他也还想着捞冯家出来。
可是为什么没捞成呢?
卫安的手指无意识的在黑漆的小几上敲击几下,忽然瞪大了眼睛。
荣昌侯世子最后之所以会死在刑部大牢里,明面上的理由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三司上书说是他畏罪自杀。
可是荣昌侯世子会畏罪自杀吗?他明知道他的父亲同隆庆帝的关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他个要担起荣昌侯府百多口性命的世子?
这样的手段后来卫安曾经不止次听彭采臣提起。
人这种生物,年轻的时候越是谦虚谨慎,临到老了就越容易骄矜,好像是想把从前的克制和小心翼翼都给成倍成倍的补回来。
当初的彭采臣就是这样,他到了后期,已经功成名就,觉得他自己家荣华富贵已经稳固了以后,就总是很爱炫耀,不止次的提过,他说卫家实在太蠢,到死都不知道得罪的是谁,被抄家灭族也是应当的。
到死都不知道得罪了谁……
卫安把这两件毫无关系的事儿联系到起,竟然结结实实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啊,隆庆帝如果要整治卫家,多的是法子,他多的是言官走狗,更甚的,只要他身边的锦衣卫按照他的意思揣摩揣摩罪名,卫老太太早就死了几万遍了。
而隆庆帝显然是不想卫老太太死的,不管是出于对明家最后点儿血脉的补偿,还是出自曾经明皇后的情分,隆庆帝毕竟对卫老太太还很是眷顾,就算最近朝中风波又起,卫老太太这里也还是风平浪静……
倒好像是真的跟卫家有仇的人,知道从哪里攻击卫老太太最痛,知道如何叫卫家其余人跟隆庆帝半点关系都不再有------只要隆庆帝这个小姨子没了,剩下的卫家人在隆庆帝那里算个什么?就算是十个长宁郡主,在隆庆帝心里恐怕也比不过个卫老太太的情分来的重要!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毁掉卫家来的……到底是谁这样跟明家的人有深仇大恨,连明家最后个女眷了,都已经年过半百了的老太太也不放过?
道阻且长,卫安看着屋外巨大的雨幕,沉默半响,让蓝禾捧着只水晶花瓶往正院送去,蓝禾轻手轻脚的进来,先朝外头看了眼,并没有去拿花瓶,轻声对卫安道:“姑娘,李嬷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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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怀疑
卫安之前已经特意吩咐过蓝禾和玉清并汪嬷嬷,多注意李嬷嬷的动向,此刻听说李嬷嬷出去了,她先愣了一愣才点头。
李嬷嬷是长宁郡主的心腹,她要是做什么,一定是出自长宁郡主的授意,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觉得心里烦闷一片。
她还是太弱了,年纪太小又没有得力的可以在外头行走的人,就好像是一只聋子瞎子,外头的事情她一概插不上手。
得快些改变自己的处境……
她心知肚明,李嬷嬷这回出去,大约是为了上回滴血验亲的事儿,她应当是早就把消息传回豫章去给长宁郡主知道了,长宁郡主会怎么说?
掩下这重重心思,她迈进老太太的合安院正好碰见红着眼睛出来的大夫人。
大夫人见了她,愣了愣就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手,好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谢:“安安,多亏了你……多亏了你……”
如果不是卫安发现的及时又聪明,处理的妥妥帖帖,如今卫玉敏就全毁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大夫人的心就如同被刀子扎了一样。
卫安轻笑着摇头,看见青鱼打了帘子出来,就温和的安抚大夫人:“大伯母您别担心,都会好的。”
大夫人知道老太太是找卫玉敏卫安两姐妹有话说,抿了抿唇苦笑一声,心里的担忧到底还是都没说出口,拍了拍卫安的手背,目送她进去了,才朝外走。
卫老太太送走了三老爷以后想了一晚上,决意先问卫玉敏自己的意思,见了卫安来,她招招手叫卫安在底下坐了,转头却是问卫玉敏的:“你想好了吗?”
卫玉敏低垂着头,眼睛因为这几天都一直没断过眼泪而显得有些红肿憔悴,她倚在鹅颈椅上,两只手紧紧攥住了把手,低声同卫老太太说:“当时孔二太太领着我,她说是……说是阿芳在外头喝醉了,竟想着要把一个歌女领回府里来当姨娘,问我要不要去瞧瞧。”
“我想着,这歌女是外头院里的,不是衍圣公府自己家养的,同人家张口,实在太失礼了,就去问了婆婆的意思,我婆婆说,阿芳一定是喝醉了,叫我同孔二太太出去瞧瞧。我当时隐约觉得不对,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就跟出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终于没忍住,还是从眼眶里溢出来:“谁知道我出去看见的,不是阿芳,是承恩伯……”
卫老太太抬手止住了她,把她叫到跟前擦了眼泪。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同他成亲这五年,先后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上敬公婆,下敬妯娌姑嫂,自问没有不周到的地方。他们朱家……”卫玉敏把脸埋在手掌心里,极为想不通也极为委屈:“到底是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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