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你、你……”宁锦绣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郑娴儿眨眨眼睛,恢复了柔弱无辜的样子,看向楼夫人:“我又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宁姑娘她根本不想嫁给桐阶,是我想多了?”
楼夫人已经很想骂她了,可惜不太敢,只得板着面孔道:“宁大姑娘是真正诗礼之家的千金小姐,婚姻大事岂有自己思量的道理!人家非礼不听非礼不言二十年了,今儿被你这一篇污言秽语说到脸上,她怎么能不恼!”
郑娴儿更委屈了:“我哪有‘污言秽语’!孟子云:‘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礼记》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就不能说了?难道太太觉得圣人说的话也是污言秽语?”
宁锦绣双手掩面,抽抽噎噎地哭得直打嗝。
楼夫人拍桌怒道:“你不是没怎么读过书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记得清楚!”
郑娴儿坦坦荡荡地道:“桐阶教我的啊!他还念什么‘天地阴阳大乐赋’给我听呢,可惜太长了,我记不住!”
楼夫人气恼不堪,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于是郑娴儿又开始低头绣花,那叫一个淡定从容。
最后一片花瓣绣完的时候,郑娴儿叹了口气,抬起了头。
宁锦绣也跟着抬起头来,眼泪已经擦干了,恢复了高傲的神情:“郑姑娘误会我了。我不是来跟你争太子的,更不是来向你示威什么的。我的婚事有皇上和祖父做主,没有我自己置喙的余地。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太子造成了困扰,我希望你多为他想想,收敛一些!”
郑娴儿报以微笑:“多谢宁大姑娘‘好意’提醒。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自有我们的道理和原则。桐阶高兴我这么做,他愿意拿他自己的名声、前程甚至性命来宠我,我也说不动他。他若是当真为了我赔上了前程,大不了我将来也陪他落魄就是了。”
宁锦绣高傲的神情又绷不住了。她急得眉心紧皱,眼睛都成了三角形的:“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宁大姑娘,话题绕回去了。”郑娴儿慢悠悠地道。
宁锦绣颓然,只能愤怒地瞪着她,一时却想不出该骂些什么了。
于是郑娴儿起身到后面的架子上找到了嫩黄的丝线,又转回来坐着,开始绣花蕊。
气氛尴尬到近乎诡异,那两人却迟迟没有起身告辞。
郑娴儿不在乎。
反正她绣花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并不怕人偷师。
日影移到桌子上来的时候,楼夫人叹了口气:“宁大姑娘好心劝你,你……唉!如今我也不敢说你了,只是你跟阙儿,到底打算怎么办?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册封之后可能马上就要选太子妃。你们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将来会很难看,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郑娴儿很诚实。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难看的。
楼夫人摇头叹道:“你果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京城里最重体统,长子若不是正妻所出,那是连带全家人都要被嘲笑的!你们现在的局面,太子妃最好在你生产之前进门,你生下孩子便寄在太子妃的名下,如此才能够勉强周全阙儿的体面!只是如此一来,你跟孩子的母子情分就淡了,太子妃的人选更需要格外慎重,必得要选最宽和大度之人才行。咱们刚来京城不久,对那些姑娘们都不了解,万一错眼挑了个不容人的,你和孩子将来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我的意思是,咱们最好放眼看看,最好找个知根知底的……”
“嗤!”郑娴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楼夫人脸色难看。
郑娴儿笑道:“选谁做太子妃,哪里轮得到咱们说话?上头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呢!他们的儿媳妇、未来的一国之母,他们怎么会选一个小心眼儿不容人的姑娘来当?”
楼夫人的脸色涨红了。
她当然知道轮不到她开口,可是这种话用得着当面说吗!
这分明是在嘲讽她手伸得太长呢!
没等楼夫人生完气,郑娴儿又悠悠地道:“而且啊,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能定规矩,自然也能破了规矩!比如咱们家,安姨娘不是就抢在您的前面生了两个儿子吗?大公子也没寄在您的名下养着啊!”
楼夫人闻言,气得鼻子都歪了。
骂人不揭短好吗!
她当初若是能压得住安姨娘,这二三十年何至于受这么多气!
郑娴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想了一想,又不慌不忙地道:“太子妃的事,太太还是不要操心了,免得到时候旁人说您越俎代庖,皇后娘娘的心里还不知是什么滋味呢!我记得上次在府里的时候,桐阶不是也提醒过您不要多管吗?”
楼夫人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险些直接去了。
上次在府里的事,她当然记得!
楼阙不仅提醒过她不要管,还曾明说要娶郑娴儿为正妻来着!
所以,这个贱丫头是在当面示威吗?
楼夫人眯起眼睛,心里暗暗冷笑:一个出身卑微、品行不端的女子,想当太子妃,做梦!
以为推到皇帝皇后身上就没事了吗?
不知进退的蠢丫头,到时候见到圣旨可不要哭!
楼夫人坐在原处喘了好一会子,终于牵起宁锦绣的手,站了起来:“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吧。临走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将来跟太子妃相处,可要好好收收你这目中无人的脾气,否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第123章 桐阶
楼阙从宫中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
郑娴儿笑嘻嘻地黏上去,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咋啦?挨训啦?”
“小心!”楼阙忙扶住她的腰,怕她挤着肚子。
于是郑娴儿更加放心,干脆盘腿勾住他的腰,树袋熊似的挂住了。
楼阙笑叹一声,脸上明显舒展了许多。
郑娴儿任他抱着放到竹榻上,扯住他的衣襟追问道:“不会真的挨训了吧?你老爹那么不疼你?昨天的事,不是你的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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