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不远,不远。”她一下就有了灵感,非常棒的灵感。她前两天才缠着妈妈给她放了两部迪士尼的公主电影《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光碟是从幼儿园借出来的。她都看傻了,满脑子都是公主和王子在城堡里旋转跳舞。
她跳起来,指着身上的碎花裙说:“我要穿比这还长的裙子,那种很蓬的公主裙,”她撩起一把头发,“留比这还长的头发,到腰那儿,然后全扎到头顶上去,戴个王冠,在城堡里过生日。”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姚婧帮她:“哪个小女孩没幻想过自己是个公主。”
许妙撅着嘴巴说:“我说的是真的。我把我的压岁钱都存起来了,等存到十八岁,我就有钱去买一条公主裙。”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连喻文卿都在笑。她认真了,生气了,背对大家而坐。
姚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她拉回去搂在自己怀里:“裙子的事情不重要,到那时候就算霞姨把你的压岁钱都花完了,我和你喻哥哥帮你买。但是公主一个人在城堡里过生日,那不惨兮兮的?你看哪个公主没王子,你得在十八岁之前,先找个王子。”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胡伟来给周文菲开门,还很绅士地让她搭着手腕。等人钻出车门的那刹那,他也忍不住说了声:“生日快乐。”
声音里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周文菲抬头看他:“谢谢你,大伟哥。”
她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光,胡伟为他突然冒出的温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除了他们,度假区的广场、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明亮的路灯照着浅褐色的石砖。两扇厚重宽大的褐色木门紧闭,门前立了告示牌,周文菲走过去看,上面写着“今晚私人宴请,自下午四点暂停营业。”右下角的落款是“梦幻花园酒店”,时间是2012年3月12日。
木门右侧一扇小门打开,一位穿黑西装带领结的年轻男生说:“请问是周文菲周小姐么?”
周文菲回望车边的胡伟,胡伟点点头:“去吧,喻总在里面等你。”
从没踩过八厘米高跟鞋的周文菲拎着裙摆,心颤颤地走在石板路上,害怕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打碎这个美好的夜晚。
一个孩子的戏言,在一点点地被实现。一个知道自己得不到太多的女孩,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放在心尖上,当成了稀世珍宝。
她好想哭啊。她强忍着哭,走上大理石和红砖所砌的拱桥,越走越快,很快到了湖的对岸。
夜里的异国风情酒店,灯光闪烁,安静祥和,美得像仙境。
胡伟在这头望去,只看见粉色的纱裙在夜风里起舞。
第36章
一直走到空旷旷的台阶上, 风越来越大,周文菲竟然不觉得冷了。她把玫瑰胸针松开,拽在手心里。纱质披肩从肩上滑落, 被风鼓着,飘在天空, 缓缓坠落在身后的台阶上。
她不明白喻文卿为什么这么做。好多次她靠在他胸前, 能感觉到他胸腔没有叹出来的那声气息, 他拨弄她的发丝时, 她也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到除了温柔宠爱之外的别的什么东西。
她说不上来,说不上来,是对她的怜惜, 还是对姚婧的愧疚。
“原谅我,婧姐,我今天借了你的王子。”
如果有个地方,这一生一定要去, 她知道是在哪里。
抬起步子朝大堂走去,天籁之音随之在耳边荡起。周文菲听得出那是德彪西的《月光》,却不知是何种乐器在弹奏,音质轻灵空旷。
她的眼神追着声音而去, 只见左面的音乐台上,一架金色的竖琴靠在身穿白色长裙的演奏家肩上,随着她身体微微晃动。
周文菲心说, 好美啊,美得像是那些圣经油画里飞出来的天使, 美得让她自惭形秽。
演奏家的身后是个巨大的铁质鸟笼,有没有小鸟,周文菲还未看到。鸟笼后面,是藤曼垂挂、攀延在楼廊之间。演奏家的上方是风铃草和薰衣草,它们铺满大厅的高空。植物世界的正中央悬下巨大的花球,与地面正中央圆形的喷水池,以五米长的银色灯带相连接。
原来这是个森林城堡,怪不得要盖在山谷里。
只可惜她不是那些心境和脸庞和身体一样醇净的山中精灵。
比任何时候都要打扮正式的喻文卿从灯带后方的门廊出来。他边走边跟身后的人说什么,不经意转头看见周文菲,话语一顿,便不再说了。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
周文菲垂下头,她知道他在看她。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这一刻又恨不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那个。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对面那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他穿了黑色礼服戴了领结,挑着眉,有点抬头纹的样子好像白瑞德。不,他比上个世纪的影星更年轻更帅气,他身上没有那种残忍的气息。
“妙妙,”醇厚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生日快乐。”
周文菲走向喻文卿,既然都站到了这里就不应该退缩:“谢谢你,这个地方好漂亮,外面以为是欧洲的某个小镇,进来是个奇幻森林。”她晃了晃身上的裙子:“裙子也很漂亮。”
“更漂亮的是你。”喻文卿想,怪不得从小就心心念念着要一条公主裙,还有谁比她更适合这样的裙子?只不过阳少君和他说是婚纱那一瞬的感觉,像是一根长针悄然刺入心脏。
他拉着她的手,走入宴会厅。那里只有一张黑色圆桌,侍者已在旁边垂手站立。周文菲再到处望这间狭长的宴会厅,水晶灯带在高空以波浪造型绵延开去,一扇扇彩色玻璃在银色灯光下绚丽又独特。
一切都奢华得像梦中幻境。
尤其梦幻的是——喻文卿的眼神,像是外边那一池闪闪烁烁的水全倒进去,又一丝丝、一点点地漾出来。
所谓月色倾洒、目光如水的夜晚,就是这样子吧。
只是看久了,周文菲就有点分不太清楚,对面那个是真实的喻文卿,还是她梦中的喻文卿。
她在兰蒂斯喝了那杯盲饮的红酒后,察觉到喻文卿似乎担心她有这方面的爱好,便打算从此以后滴酒不沾,做个让人放心的好宝宝。
今晚还是破戒喝了酒。
也许连酒都知道她今天成人了,把给未成年人施加的魔法去除掉。她尝一口,味道非但不涩不冲,回味起来有一种妙不可言的香醇。
才不是果味酒的甜呢,周文菲心知肚明,它是危险的、诱人的。那又怎样?其他的她不想管。就当一场梦好了。只有和喻文卿在一起,她才不会想明天要怎样努力活下去。
等轻柔的圆舞曲响起时,喻文卿来邀她跳舞。
周文菲好开心她在学民族舞的时候,偷偷跟着别的老师学了华尔兹的基本舞步。她始终是个太过失落的做梦少女,梦想有一天能和心爱的人,在二十米长的大厅里不停旋转。
他们第一次跳华尔兹,全所未有的合拍。一直旋转到廊下。音乐变得越来越低沉悠扬,像薄雾笼罩的明月,像情人间的喃喃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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