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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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栽松种茯苓,只缘山色四时青。老僧不许移松去,留与西湖作画屏。”恒儿看着纸上的这首诗,一时之间便叹气:“那位官家……脑子好像有点不太清楚了!”

只为了给他的贵妃修寺庙没找到合适的的梁柱,竟想砍去灵隐寺前的晋代古松。灵隐寺住持僧元肇便写了一首诗,诗也只是诗,可这影响却太坏了。

他放下纸张,低声道:“南宋……大势已去!”

可再是大势已去,也还有那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所以,非得从内部乱了,才能真正的击溃他。

乔行简尚可,但奈何年迈。而这贾似道和丁大全,却也好对付。

南宋的使臣是来的最早的,到燕京的时候,刚巧呼啦啦一场大雪下来。在南边呆惯了的人,哪里能习惯这北方的极寒。一路上多有抱怨。

可等进了给他们准备好的南宋馆,便一切抱怨之声也没有了。

屋里温暖如春,鲜花绽放。哪怕跟来的车夫随从,屋里也是热水随时有,拧开便能沐浴。

乔行简被吏部的官员接待,送进来叫安置。年龄大的人刚沐浴完,便有太医过来,诊脉开药保养,叫人心里根本就生不起丝毫的恶感。菜色上了桌,一半是个人平时便爱吃的,一半是当地的特色菜,但应该也选的是他喜欢的口味。只一见这菜,他面色便大变。

新宋将南宋的朝臣的口味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可南宋那么多人骂新宋的赵畇数典忘宗,可谁真正见过赵畇,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喜好什么,擅长什么。

细细想来,只知道年龄经历,别的一概不知。

南宋人人称他已经被蛮夷化,可这蛮夷治理出来的天下,一路走来,却处处能听见读书声。孔孟老庄,他不局限于某一学派,难道这便是蛮夷吗?

到了燕京,深眼窝高鼻子黄发蓝眼的人他就瞧见四五个,这些人在街上来往自由,除了自家这些外乡人,谁也没露出好奇来,可见这是常见的。

这叫他心里难免不得劲起来,当天晚上高创软卧依旧没休息好,但却急着递出国书,等着接见。

四爷没叫人家等,这边收了,那边就将人请了过来。

这次没请两位副使,但就乔行简一人被带进宫里。

这一进宫,乔行简就觉得很有些不适应。因为在宫里行走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内侍。仿若是进了大户人家,进出的都是家丁。当然了,这些‘家丁’不是一般的家丁,只看衣着,分为两类。一类是劲装,一类是长袍。两种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这一路进去,便是内宫。

内宫之中,没有男子,带路的是几个看起来格外壮硕的女子,但行动之间并无女子的瑟缩,反而应对得宜。

内宫的宫殿不多,但多是开着的。很容易看的出来,很多地方都是招待内命妇的所在。至于宫内的园林,确实有些可观之处。转过两道宫门之后,后面便一点也不像是宫殿。远远的能看见一湖泊,但胡泊的沿岸,除了小路之外,都是大片的田地。哪怕是被积雪覆盖,也看的出,确实是种庄稼的田地。那积雪下是秸秆,秸秆之下又是什么?

他一时好奇,便停下脚步蹲了下来,扒拉开看了看,竟是菠菜,叶子肥厚的很。许是因为护的好,微微有些被冻的痕迹,却想来不影响口感。

他站起身来,有些尴尬。那领路的女子并不以为意:“这是官家和娘娘种的。”

乔行简心里便道:倒是会做姿态。

皇帝亲耕,皇后养蚕,历朝历代都发展成礼节了。可谁见过皇帝真的耕地,皇后真的养蚕的。

他笑笑也没言语,伸手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把手上的沾染到的尘土洗去,便跟着继续前行。那女子也不多做解释,在前面继续带路。

这里不像是皇宫,沿着‘乡村小路’往前得走了有二里路,便到了湖边。湖边站着个披着大氅的少年,面带笑意的站着。

大氅是狐狸毛的,也算不上是多贵重。又见这小童身边没带人,便心道,这怕是伺候的童儿。

女子在看到恒儿的时候就退到一边,乔行简这才走过去。恒儿见他没有见礼的意思,心知怕是没认出来吧。便也不说破,只笑道:“乔丞相请吧。”

沿着曲着的小桥,一直到了岛上。

岛上倒是遍植果木,顺着清扫干净的路面一路,就瞧见果园深处的院落。到了门前,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庭院。盖的齐整一切,门前又散养着的母鸡在雪地里扒拉着找吃的。从大门进去,绕过影壁,上了游廊,直通正厅。

正厅里没人,才落座,一个容色殊丽的少女一身家常的衣衫端着茶盏出来,“乔丞相请喝茶。”

乔行简不由的多看了这少女两眼,这样的容色便是官家的新宠阎贵妃也多有不及。看她行止之间,贵气端庄。可看衣着首饰,又似乎太简。一时间,他也闹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却听之前带路的小童问那姑娘:“那边还没完吗?”

“快了,马上就来。”这姑娘这么答。

两人熟稔的很,说的‘那边’是哪边呢?

手里的茶还烫着,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帘子掀开,一个一身蓝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看容貌,三十岁不到的年纪。气质温和沉凝,一边进来,还一边拍打身上的土。

他起身,正想着这人是什么人,在这里这般的自在,甚至有些随心所欲。

就听那上茶的姑娘已经迎上去,叫了一声‘爹爹’,然后又问:“我娘呢?”

“你娘马上来。”四爷说着,就看乔行简,别说,这老头五十上下了,可姿容卖相依旧算的上是上上等的。他打量了一眼,就道:“久等了。”然后径直往主位上一坐。

乔行简惊的差点扔掉手里的茶碗,蹭一下就起身,马上行礼:“外邦之臣乔行简叩见官家。”

四爷没起身去扶,只看了恒儿一眼。

恒儿便笑着将人扶起来:“乔丞相请起,地上凉,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更是受不住的。之前太医的脉案递上来,我看过了。说是大人身上的湿气重,得好好调养。在燕京别的好处没有,只这暖炕,对老寒腿,是最有好处的。”

言语殷殷,格外的亲近。

乔行简这才意识到,这小童是谁。

此刻再看着小童,全不是十岁上下的样子。脱了外面的大氅,里面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棉布袍子。而这孩子,在扶起自己撒手后,却坐在主位的次坐上。再想想上茶姑娘那一声‘爹爹’,他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这便是新宋的皇子和帝姬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赵宋皇室羸弱,后宫女人弄权,前朝奸臣权臣频出……他一直以为,这才是南宋朝廷内在真正的危机。可如今再看……这依旧是赵宋皇室的后裔,可却英姿勃发,一代雄主。加之后继有人……难怪有人说,赵氏中兴,只看新宋。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的失态,劝了一遍茶之后,才问起了这一路上:“是陆路还是水路?可还顺利?”

乔行简不知道这位想从自己的嘴里知道什么,说话便格外的谨慎:“原想着走一段水路,再走陆路的,没想到到了北地,这一段运河反而比南地更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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