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3章(1 / 2)
朝阳让开来,在前面领路,结果屋里没有肉味了,只有一股子特别浓的香脂味儿。丹阳和骄阳洗了手,正把平时都不用的香脂往手上抹呢。
丹阳还很热情:“齐叔叔,一起吃饭。”
桌上一盘烤干的红薯片放中间,然后边上是一锅的汤和几个碗,还没盛饭呢。
齐思贤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我不吃了,你们吃吧。”说着就指了指厨房,跟身后的人说道:“去看看……”
厨房也在检查范围。
孙十一率先一步进去了,厨房里除了有两个蒸红薯,剩下的小米红薯面包谷面都是生的。熟食真没有了。
他让出来,叫其他人也进去看看。连着进去了五个人,都没检查出其他的东西,,这才作罢。齐思贤跟四爷打招呼:“吃着,你们吃着……我们就不打搅了……”
出了门,齐思贤还问孙十一:“金厂长家吃的是什么汤?”
“萝卜汤里加了一点猪肉吧。”香脂味儿再浓,还是能闻到点荤腥味儿的。一味的瞒着肯定不行,他就这么说了。
齐思贤这才不说话了,只是用了一点猪油而已,不算是事。
可后面还有人不乐意:“到底是当权派,还有猪油吃。真奢侈!用猪油蹭蹭锅就行了,竟然放猪油。”
齐思贤扭脸没说话,他自己也有家,也有儿子女儿,认的太真了,只怕自家得先被当成反面典型。
然后又一家一家查过去。
有那高工的人家,日子其实过的不算是难,像是自家养的鸡,鸡蛋是能吃到的。晚上一家人才能聚在一块嘛,炒一盘鸡蛋,一人能分两口。
见有人查了,赶紧三两口的都给吃了。可吃了也没用,忘了毁尸灭迹了。
说了要节约粮食,你们家竟然都晚上了还敢吃鸡蛋。这还了得!
当天晚上就揪出来,先批一顿再说。
这吃鸡蛋的说起来也不算是冤枉,可还有那忙了一天,晌午没吃饭的,晚上实在扛不住了,正吃玉米饼子呢,被逮住的,这才是真冤枉。但人家说了:谁叫你不珍惜粮食,晚上了,还吃干的。
三两天的这么闹腾下来,抓了一批出来批斗。
可这也把人给得罪狠了。
不知道谁来了个狠的,把发水的时候逮到的小鱼烘干的小鱼干抓了一把故意放到年丽华家门口了。你想啊,孩子们也馋啊!小鱼干啊!用辣椒干煸出来,想想那味儿,都觉得香的不行。
两孩子也怕被人逮住,于是半夜起来偷吃呢。又是辣味,又是鱼腥味,窗户关的再严实,这厨房的灯一亮,外面的人就看见了,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跑到g委会举报去了。关说是有人半夜吃鱼,闻到味儿,问具体是哪一家,却说不知道。齐思贤被半夜折腾起来,挨家挨户的查,结果,在他家的厨房里发现了鱼刺,锅里的鱼腥味还在呢。再一摸锅,温度还在。
当时他的脸都青了,不好发作孩子,只对着年丽华去了:“……你就是这样的觉悟。真是……跟你这种觉悟的人,一天也没法过下去了……这个婚不离也得离……”
因着偷着一把鱼干的事,年丽华被定为落后分子,红灯记也没她的份了。然后,婚也不是她坚持就能不离的。
厂里批了,这婚就这么给离了。房子也不给住了,只能带着俩孩子住原来的老家属区。齐思贤倒是想叫孩子留下,可是俩孩子都知道是咋回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舍弃妈妈?于是,母子三个从房子里搬出啦了,除了他们的衣服,什么也没带。
年丽华从林雨桐借粮食:“……我也不瞒你,我心里恨啊!恨不能活撕了他!”
活撕了是撕不了的,但年丽华也是个狠人,弄不死他得恶心死他的架势。正值‘早请示晚汇报’的宣传阶段,于是,年丽华每天天不亮,就敲齐思贤的门,开始她的早请示:“齐主任,我跟请示工作来了。你看我这一天的安排怎么样?昨晚我做梦了,梦见我那杀千刀的前夫。梦见他对不起我跟孩子,我越是看他,越是生气,我火从心起,怒向胆生,我拿着刀,把他那玩意一刀给割下来,然后剁吧剁吧喂狗……”
把齐思贤听的双腿夹住,“……年丽华……你别过分啊!这能怨我吗?当时我跟朵朵一点事都没有,是你误会了……你看朵朵现在被你折腾的……”
年丽华却决口不提私人的事,把她要说的说完了,目的达到了,转身走了。
等到晚上过了十二点了,门又被敲响了。你不开门,她就一个劲的在外面拍,然后大声嚷嚷:“齐主任,我给你晚汇报来了。我今儿要跟你汇报的是,我今儿见到那个小婊子云朵了。哎呦,我一看见她,就想起她光溜溜在我前夫床上的事了……我还问她说,你那坐左屁股蛋子上长痦子的事,她知道不知道……”
吓的齐思贤不给开门都不行。
饶是这样,很多不该叫人家知道的事,都传了出去了。比如说屁股上的痦子。他走出去,感觉好些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议论他的屁股蛋子一样。
然后齐思远找林雨桐这个妇女主任了:“这早请示晚汇报,给你汇报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林雨桐就说:“你是领导,主管思想的领导。作为领导,怎么能公私不分呢。她虽然是你的前妻,但也是你的下属,是你要领导的群众。作为领导,帮助群众,引导群众,这不是齐主任的指责吗?”
一推六二五,压根就不沾手。
齐思贤没法子啊,在他看来,这种情况,为了杜绝年丽华这么折腾,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婚。跟云朵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没一周的时间,人家打了结婚报告,要结婚了。
没有正当的理由,没办法阻挡人家再婚嘛。
厂里批了,两人到民政部门领结婚证去了。结果又闹出事了,人家民政局给厂里大电话,叫厂里的领导和妇女主任过去一趟。
能作为齐思贤领导的只能是计寒梅,而林雨桐作为妇女主任,也得跟着去。
去了才知道,这云朵真不是个善茬。拿着证明来结婚了,可在填写资料的时候,云朵留下一段话: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并不是自愿要结婚的。这个男人是中原重工的领导,他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又逼迫我跟她结婚。我不想!他都能做我爸爸的年龄了,我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救救我,我拥护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是m主席最忠诚的战士。我谨此向我志同道合的同志和战友致敬致谢求助……敬以革命的军礼。
齐思贤那边拉着一脸忧郁的云朵过去,双双把资料递过去,然后接了云朵资料的工作人员就变了面色,把云朵单独叫到办公室,然后就通知了厂里。
可外面的齐思贤,到计寒梅和林雨桐都来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兀自问着:朵朵怎么样了?他们怎么把朵朵带进去了?手续没有问题啊,这是怎么回事。
林雨桐心里犯愁,一直费尽心思想把这个蠢人留在厂里,为的就是为了不干扰四爷的。可知道他蠢,也没想到他竟然蠢到这份上。没人想踢开他,可他自己这是要把自己往死的玩啊!
云朵跟着出来,往人家那边的工作人员背后躲,好似真受到了迫害一般。
人家民政部门大怒了:都什么年代还能出现这样的事。
联系林雨桐的同时,联系了省妇联和省管委会。
妇联出面给云朵换了工作,调到市里的文工团去了。而齐思贤,随着人家省g委会的介入,他被关押了,在中原重工的职业生涯也随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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