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1 / 2)
林雨桐心里堵得慌,于晓曼作为女人还能哭,还能脆弱。槐子却不能,就那么硬撑着,笑着将心爱的人送走了。明知道那里是狼窝,明知道她在那地方睡觉都等睁着一只眼睛,明知道这一去,十年八载大概都无法碰面。他却连最起码的送别都不能。
她静静的躺着,却也睡不着。能清晰的听见碗相互碰撞的声音,四爷陪着槐子在喝酒呢。
等天亮了,槐子也倒了。林雨桐出去的时候,就见四爷还白元扶着槐子往书房里去。她跟进去,给槐子将药换了。回头看四爷也是脸颊发红,“喝高了?”
“没高。”四爷摆手,却紧跟着马上扶住林雨桐的肩膀,身体有点打晃。
嘴硬!
林雨桐扶着他回屋,“陪着他就是了,怎么也跟着喝了这么多。”
四爷倒在炕上,却一把拉住林雨桐,“等到我不能陪着你了,你也要好好的。不管在哪,都要把日子过的好好的,听到没?”
林雨桐拍他:“你别招我!”嘴上这么一说,眼泪却一下子就下来了,“好好的,你喝了几口破酒,招我干什么?”
四爷赶紧拉她:“不说了!以后再不说了还不行,快别哭了。你看看人家于晓曼,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还嫌弃上了。
四爷起身抱她:“咱们不如人家。我不是槐子,做不来撒手的事。你也不是于晓曼,我敢保证,要是换成你,绝对不可能像是人家那样走的那么潇洒。”
所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英雄的。
第771章 民国旧影(58)三合一
庄稼见了雨,一夜之间好似都能疯长起来。一场晚春的雨,好多还是能缓解点旱情的。院子里和院子外面的菜地,林雨桐伺候的精心,菜苗齐齐整整的长了起来。苗出的好,有点密,就得间苗。这苗间下来,绿油油的白菜苗,好歹能上餐桌了。吃了一个多月的野菜,是个人都受不住。这家里不是只有自家人,保姆警卫这么多爽眼睛盯着呢。就是给孩子吃的,也就是晚上的时候奶水不充足的情况下,给孩子冲点奶粉喝。
天慢慢的热起来了,厚衣服脱了,常胜的一双小短腿也利索了起来,只要人牵着,他借着这点力就能由大人牵着在院子里走动了。四爷忙着呢,没时候带着孩子来回的溜达,林雨桐也没空,只有身体还没养回来的槐子,带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
晌午这会子没事,林雨桐蹲在菜地里给豆角和西红柿绑架子,槐子一手牵着孩子,一手将拇指粗细的大小不等的木棍递给林雨桐。林雨桐将木棍插在地上,然后用剥下来的荆棘皮将藤蔓和木棍轻轻的固定在一起。荆棘上剥下来的皮,湿的还好用,可这干了的,想绑成绳结,也是费劲。可是能怎么办呢?如今连绳子布条都成了奢侈品了,谁舍得这么糟践。
槐子看林雨桐蹲下半天,干的吃力,也要蹲下身,林雨桐赶紧拦了,“千万别,你身上的伤口抻不得。”
槐子将伸着手急着抓菜苗的常胜拎回去,这才道:“这两天晚上,我老师做梦梦见老爷子老太太,你说着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林雨桐手一顿,“大概是如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嗯!”槐子叹了一声,“老爷子的身体你心里有数,我心里大概也知道,估计是不能给老爷子送终了。”
林雨桐手上忙个不停,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了良久才道:“他要是不抽那玩意,兴许还能等到咱们,要是还是抽个不停,就难说了。但我估摸着,那刘寡妇要是长时间见不到大哥你回去,怕是不舍得给老爷子再买大烟抽的。但想继续拿钱,这就得伺候着老爷子。说不得,他的日子没有以前舒心,但却阴差阳错的多活几年,能等到咱们回去。”
这个说话还真是——很有可能。
槐子提了林德海,却没有提林母,两人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
正说着话,宋凯文来了。槐子带着常胜避开了,知道这是有正事要谈。
林雨桐没起身,还蹲着忙她的。宋凯文将笔记本往衣服兜里一揣,然后就蹲在一边给林雨桐帮忙。
“怎么了?”林雨桐一看宋凯文愁眉苦脸的,心就跟着提起来了。他这个样子,一准是没好事。
宋凯文唉声叹气:“幸亏当时听了你的,咱们的药材囤积量还是可观的。但是……纱布不够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停住了,“怎么就纱布不够了,当时我记得我叫囤积了不少。”
“战斗部队调拨走了大部分,他们比咱们更困难。”宋凯文挠头,“现在这进出边区严格的很,听说是小媳妇回娘家来边区,包袱皮都得被没收了。一尺布,一根线头都不能带进来。今年还不太明显,衣服毛巾这些旧年的也都还能凑活。但一年也就三四身衣服,大多数人又都是高强度的劳动,这衣服根本就不经磨。你瞧瞧天热了,还有多少人穿着棉袄敞开怀的,单衣发不下来。更别提鞋袜了。咱们如今的纱布,只能循环使用……”
困难在这里摆着,林雨桐也变不出来。只能将问题反映上去,然后再看着医院晾晒的绷带由长变短,由白变黄,就这都舍不得扔了。
再然后,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没有纸张可以用了。连最粗糙的麻纸也没有了。连着两个月,基本是买不到肉的。想给槐子补身体,都得四爷半夜下套子,偶尔逮住一两只兔子补充点肉食。
等常胜能满地跑了,跌跌撞撞的满院子撒欢的时候,槐子的伤养的七七八八,该回部队了。
“你自己千万得小心。”林雨桐嘱咐了再嘱咐,“千万记着,别叫嫂子回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家。”
槐子垂下眼睑,低低的应了。然后抱着常胜掂了又掂,“好小子,等舅舅回来。”
四爷接过孩子叫了槐子去一边说话,林雨桐将行李整理了又整理。里面的衬衣衬裤给做了好几身,棉鞋布鞋四五双,棉马甲棉裤都给带上,这才送槐子出门。林雨桐没有远送,四爷带着人送出去了。
她站在窑洞盯上一直目送槐子离开,视线从隔壁的学校扫了一眼,就见安来躲在学校门里面,见槐子路过了,才跑出去,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等看不见人影了,一回头看见高处的林雨桐,她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回了办公室。这姑娘这段时间不停的找借口来找槐子,槐子明确的拒绝过一回。后来她再来,就躲在书房里不出来了。四爷的书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安来又是个大姑娘家,有过这么几次,面子上就有点下不来。后来倒是来的少了。林雨桐还以为她死心了,没想到今儿偷偷的出来送了,还不敢叫槐子看见。
心里叹了一声,带着常胜就往上走,再上去,就是警卫班连带自己开垦出来的庄稼地。这才是开荒的第一年,地也是没种过的生地,所以粮食作物即便种了,产量也高不了。四爷当时为了把稳,就做主叫种了一大半的红薯,另一把是土豆。剩下的周围的地头,零零散散的种着菜,还是南瓜居多,这玩意产量大。四爷去送槐子了,警卫班的小伙子却都忙着呢。一个个的光着膀子在地里忙活,这红薯秧子剪回去处理晾干了,能储存起来,到冬天甚至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这玩意能当菜也能当饭。当然了,新鲜的也能吃,最近几乎天天都是红薯秧子伴着棒子面捏一捏放在锅里一蒸凑活着吃。
见林雨桐来了,光膀子的小伙子们都不好意思的笑,然后从低头摘了早熟的西红柿塞给常胜磨牙。半山坡上的地比家里的菜地旱,所以菜瓜长的不如家里的大却早早的有了成熟的迹象。如此一来,产量肯定是有点的。
警卫班的班长叫钟山,挺精干的一个小伙子,他指着地头的南瓜,“我瞧着都像是熟了一样,林大姐你去看看。要是熟了就摘了吧,反正也不长了,给咱们常胜蒸南瓜吃。”
林雨桐还真看了看,“行,一会你们摘了,我今儿给你们做南瓜饼吃。这玩意不摘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田鼠兔子给祸害了。”
结果晚上南瓜饼做出来了,给四爷留了两个,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回来。等给常胜洗了澡哄睡了,大约都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听见外面有动静。
“怎么这么晚?送人送到哪了?”她压低声音起身想去给他打水洗澡,却发现他的裤子是湿的,“这是干嘛去了。”
四爷笑了笑:“湿衣服穿上是不舒服。”说着,就坐在板凳上往下脱,“说成立个纺织厂的事,说完事了,大家都去河里洗澡,我跟着大溜下去涮了涮。”
那怎么能把裤子给弄湿了。还是全湿了。
“你以为都跟咱们似得。”四爷叹气,“一人都只一条裤子,你说着夏天能不穿上衣,难不成还能不穿裤子。可不都是这样,脏了就去河里洗,白天呢,洗了裤子晾在岸边,人在水里泡着等裤子六七成干了再上来穿上。晚上这么一洗,先穿着湿裤子回来,晚上晾在外面等明早差不多就干个七八成了。”
“那这要是赶上紧急集合……”林雨桐将湿裤子搭在外面的灶台边上,回来才继续道:“都穿着湿裤子走?”这到人老了,一个个的都得坐下病来。
四爷理所当然的道:“那不这样还能怎样?光着屁股跑?”他利索的上炕,“所以说,才急着成立自己的纺织厂。我最近可能有点忙,顾不上孩子了。没有设备,用最原始的设备改造,得费些功夫。”
所以,林雨桐不得不上班带着常胜。叫钱妮带着孩子在一边玩,她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方云不止一次的提过,叫林雨桐把孩子放到宝育院去,可林雨桐哪里舍得?克服克服日子也就过去了。如今的宝育院可不在言安,而在安保县。离着言安可有不短的距离呢。想要见孩子一面,半年都难。之前孩子没满周岁还能雇个保姆,现在孩子过了周岁了,还这样就有点不合适了。只能是钱妮这么给搭把手。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想睡就要睡饿了就要吃的年纪,常不常的就趴在钱妮的背上睡着了。但就是这样也不能送回家去,家里没有自己和四爷,孩子不肯呆着。可林雨桐忙上来,连心疼孩子的功夫都没有。一哭着找妈妈,就被钱妮抱远了,怕哭声影响林雨桐的工作。等后来林雨桐察觉了,才发现这孩子都不敢哭了,一哭闹就会离父母原来越远。
“叫钱妮带着,跟着我。”四爷看林雨桐心疼的直掉眼泪,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只不过跟着我也未必就好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户外,唯一的好处就是孩子能看见我。”叫钱妮带着孩子在附近玩,保证一抬头,就能看见爸爸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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