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2)
的确,拜她那个浑球皇侄所赐,如今大颜各处都有想浑水摸鱼的逆贼打着“匡扶北齐”旗号蠢蠢欲动, 虽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足为惧,但若是让朝廷派兵一一剿灭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分散兵力不说,最重要的还是无将可用。
只是再无将可用,她也不会贸贸然相信一个……总是和宁翊玩在一起的纨绔。
驳回的话在嘴边绕了绕,贺缈差点脱口而出。
可转念一想,却又犹豫了。就连宁翊也不是个普通纨绔,她又凭什么小看一个楚霄呢?更何况楚霄也是凭自己本事进的金吾卫。
“你来这里自请出征,靖国公可知晓?”
贺缈微微挑眉。
“……只要陛下信任末将,家父定会支持。”
难得女帝正眼瞧了他,楚霄登时振奋起来,信誓旦旦,“陛下只要给末将两千精兵,不出一月,末将定能剿灭各地反贼,不负陛下厚望。”
贺缈眸光闪了闪,显然被他说动了心,面上却不显,“楚霄,朕记得你从未上过战场,怎么口气倒不小?”
“若放在从前,朝中还有诸位前辈,末将自然不敢如此逞强。末将有自知之明,也不敢夸海口平堰城之乱。”
楚霄抿唇,微微有些紧张,喉头咽了咽,“但如今,清剿那些浑水摸鱼的宵小之辈,末将有自信,是最合适的领兵之人。”
贺缈定定地抬眼看他。
见她还在思虑,楚霄忍不住补充说道,“末将是何出身陛下也知道,从小耳濡目染,若陛下愿意给末将机会,末将定会万死不辞,绝不给靖国公府丢脸。”
靖国公府……
“朕给你一千精兵,一月之内,还泰江以北安宁。”
贺缈垂眼,再抬起眼时却是神色莫测,“楚霄,你可能做到?”
楚霄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却是欣喜若狂,连忙屈膝跪下,“末将愿勉力一试!”
“不可勉力一试,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贺缈微微肃了脸,“在这种关头将一千精兵交由你统领,已是朕迫不得已棋出险招。若一着不慎,便有可能满盘皆输。楚霄,朕赌不起,你也赌不起。”
这话其实是危言耸听了,如今的情势倒也不至于如此。但贺缈想着,楚霄年轻气盛,给他些压力,或许还会有出其不意的惊喜。
也不能太吓着了。
见楚霄面色凝重,贺缈清了清嗓,“你可想好了,这军令状一立下,若是一月内没能平乱,那便要付出代价。但你若做到了……”
楚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抬眼对上贺缈的视线,眸底突然掠过一抹亮色,“陛下,若末将当真做到了,凯旋之日能否向陛下讨个赏?”
贺缈没有多想,诧异地点头,“自然。”
楚霄的双眼愈发亮得惊人,猛地站起身,动了动唇,最后话还没出口,却是望着贺缈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为了陛下这个首肯,末将也会速战速决。”
见他笑得有些傻,贺缈也被逗乐了,“那就看你的了。”
楚霄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离开的背影都充满了斗志,和平常与宁翊混在一起的那个纨绔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盛京这些世家子弟平时爱胡闹,但关键时刻站出来这种血性,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贺缈饶有兴致地抬头去看玉歌,“没想到我们大颜还是藏龙卧虎。”
没想到玉歌却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她,“陛下,楚公子若是在一月内清剿了叛党向你讨赏,你真的什么赏赐都答应吗?”
“朕说过吗?”
贺缈挑眉,“朕只是说他可以讨赏,又没说什么赏赐都会给他……再说了,他堂堂靖国公府的公子稀罕什么赏赐,最多是要个和他兄长平起平坐的官职,这也是应当的。若是成了事,不说朕也会赏他。”
“…………”
玉歌默默闭上了嘴。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贺缈心情松快了不少,舒了口气站起身,还忍不住给自己一句表扬,“你说朕怎么就这么会用人,这么英明神武呢?这么……”
一转身,却见凉亭相通的行廊那头缓缓出现一辆四轮车,四轮车上坐的是何人自然也不必说了。
贺缈惊得瞪了瞪眼,瞬间扭回头,唇边的笑第一时间僵硬。
该死。一定又是姜奉那个老头把自己卖了……
身后传来车轮从地上碾过的吱呀声,谢逐清冽低沉的嗓音也自后传来,“三言两语便收服人心,让倾慕者心甘情愿为大颜典身卖命。陛下果然英明。”
贺缈苦着脸转回头,却见身后的玉歌一脸诚恳地点头,仿佛听不出谢逐在说反话,差点没气得两眼一黑。
飞了玉歌一个眼刀,贺缈重新挂起笑容,佯装淡定地踱步到谢逐身后,借推车避开了那阴恻恻的眼神,“什么倾慕者,楚霄吗?可别逗了,在他们这些世家公子眼里,我就是块烫手山芋。你看看这盛京城,但凡是勋贵名门,就没有对后宫不动心思的。然而一个个却又自恃清高,将充入女帝后宫当做耻辱,却又有利于家族的交易。所以你没发现么,他们想要送进宫里的,大多不会是承袭官爵的长子。只有身份不那么贵重,却又不至于轻贱皇室的嫡次子,才是这些老狐狸最好的牺牲品。”
她叹了口气,“楚霄,景毓,都是牺牲品。”
谢逐抬了抬眼平视前方,唇角仍带着天生上扬的那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听陛下的口吻,似乎很惋惜。”
“……我是替他们惋惜,所以也不会吝啬给机会。”
贺缈连忙撇清关系,“若是他们争气,便能摆脱被家族牺牲的命运,方以唯便是最好的例子。也不知靖国公他们怎么想的,明明可以靠军功光耀门楣,偏偏总惦记我的后宫……”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小声埋怨,“那些老头自己后院都管不安宁,还有空盯着我呢。我的后宫,明摆着就是虚设的。怎么就是拎不清呢!”
听到最后一句,谢逐终于低头笑了声。贺缈站在他后头也瞧不见表情,但从那笑声的音调判断应当是心情转好了,这才得寸进尺得意忘形,愈发的卖起乖来,“像我这么勤勉,这么专一,这么不沉迷于男色的女帝,一定能名垂青史的吧?一定的吧?”
谢逐垂眼不答,眼底的浅淡笑意却还是露了痕迹。
他原以为,贺琳琅的远嫁和亲会让贺缈郁郁寡欢一阵子,却没想到贺缈似乎比他想的要坚强得多,不过几天便已经从之前的消沉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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