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砂锅米线这种食物,各人有各人的吃法,不少女生喜欢挑在小碗里慢慢吃,一些没那么讲究的男生喜欢就着砂锅吃。
单於蜚就不怎么讲究,习惯直接在锅里吃。但洛昙深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得拿来小碗,往小碗里夹了一筷子米线。
谁知刚一夹好,还没来得及舀汤,面前就多了一个空碗。
洛昙深似笑非笑,右手支着下巴,“分我点儿呗。”
他犹豫了一会儿,撇开锅里的油,不做声地挑米线。
洛昙深看在眼里,噗嗤笑道:“心这么细,觉得我吃不了地沟油?”
单於蜚手指幅度很小地一颤,小半勺汤漾了出来。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洛昙深接过盛好米线的碗,突然想到那个被叫做“小王子”的安玉心。
安玉心这样的,才称得上娇气。
他一哂,“不过谢了。”
“嗯。”单於蜚应了一声,开始埋头吃米线。
洛昙深嘴上说“不娇气”,却尝了一口就不想吃了。油虽然已经被撇掉,但汤里全是味精和各种调味添加剂的味道,他吃不惯,索性放下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眼微微弯起,光明正大地看单於蜚。
而那一小碗米线和油条,便算是糟蹋了。
单於蜚能察觉到聚拢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但没有抬眼与洛昙深对视,旁若无人地吃完米线,喝了一碗汤,这才看向洛昙深。
“吃得真干净。”洛昙深说。
单於蜚站起来,提起一旁的塑料口袋,“我回去了。”
小巷里侧就是摩托厂家属区,洛昙深跟着走了几步,“你就这么走了?”
单於蜚驻足,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为什么不上楼给我送姜枣茶?”洛昙深的笑容敛去,“别说你不知道。”
“我不是客房部的员工。”单於蜚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就像是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洛昙深逼近,看进单於蜚瞳孔深处。
单於蜚并没有因此后退。
两人离得很近,彼此气息可闻。
片刻,洛昙深嗤笑,“我在追你,你以为你能逃掉?”
单於蜚回到家中时,单山海还没有睡。他拿出新买的棉衣,“爷爷,您试试。”
“又花钱了。”单山海叹气,“我一天都待在家里,穿不着新衣,你留着,两件换着穿。”
单於蜚笑道:“您这件是老人款,您想让我穿出去被别人笑话吗?”
单山海没办法,试过之后连忙收起来,蹒跚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饺子,“我给你煮点儿饺子吧。”
“爷爷,您回屋歇着去。”单於蜚不想让老人家忙碌,将单山海扶了回去。
一口袋冰冻饺子放在案台上,他本想收回冰箱,右手却在胃部揉了揉。
一碗砂锅米线,被平白浪费了一半,没吃饱,胃里还空着。
想起米线,不免又想起洛昙深,他疲惫而无奈地按了片刻眼窝,打起精神,点火烧水,数出十来个饺子放在碗里,等待水开。
而洛昙深正哼着歌开车,心中郁气清空后食欲也来了,路上给周姨拨去电话,点了好几样宵夜。
第23章
夜里有寒潮过境,清晨的空气又湿又冰,顺着呼吸侵入肺中,刺得人一个激灵。
新买的棉衣已经穿了好几天,因为格外爱惜,所以连袖口这种最容易沾上污迹的地方也干净如新。
天亮得越来越晚了,单於蜚一手撑着超市搞活动送的伞,一手拎着三个大塑料口袋,埋头快步向厂里走去。门卫裹着军大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笑:“今天要发烤火费啦!”
单於蜚点点头,“嗯。”
摩托厂每年都会给一线工人发500块钱烤火费,让在家里多开取暖器和空调,别冷着冻着。
但几乎没有工人将这笔钱用作电费,多半充当生活费,该冷着还是冷着,舍不得多用一度电。
单家以前没有取暖器,今年夏天,单於蜚考虑到单山海身子骨越来越差,冬天实在是难熬,便买回一个反季打折暖风扇。单山海心疼钱,这几日已经很冷了,却一直忍着不用。昨天单於蜚以“您要是感冒了,去医院得花更多钱”为由,给他开了一会儿。老人家相当过意不去,在暖风扇边如坐针毡。
单於蜚明白,自己只要一离开家,爷爷就会将暖风扇关掉。单山海过了一辈子省吃俭用的日子,如今最怕给孙子增加负担。
他轻轻叹息,捏紧了手中的口袋。口袋里装着从自家和邻居家收来的旧棉絮。原城的冬天难熬,人尚且能躲在挡风的室内,流浪狗却没有一个像样的栖身地。
午休时,他匆忙吃完打来的饭,拎着棉絮去了废弃车间。
车间的窗户漏风,他花了两个午休已经将漏风的地方堵好。厂里有很多纸箱木箱,昨天他费了挺大的劲搬来十来个箱子,今日只要将棉絮铺进去,流浪狗们就有个过冬的温暖窝了。
正忙碌着,身后投来一道阴影,围在身边的流浪狗们忽地不动,纷纷向门口望去。
单於蜚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见洛昙深又来了。
洛昙深穿一件厚重的白色长款大衣,脚上是一双长至小腿肚的深灰色翻皮靴,兜帽边围着一圈极密实的装饰毛,整个人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仿佛罩着一层柔软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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