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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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们都瞻博多才,在翰林院待着的时间虽不长,却受益匪浅,学生这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如今,才晓得为官不能捧着那点死理。”

张孟野点点头。

首辅与他们官阶天差地别,在加之词林极重行辈,朝堂大事,简娣他们如今接触不到,张孟野似乎也无意提起,自然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略谈了两句,便叫他们好好在翰林跟着学,在翰林院静心待两年,对他们日后为官大有裨益。

简娣听着,掰着手指头在心里和卢仲夏吐槽。

虽说翰林院清华,前途光明,但翰林迁转太慢,你这庶吉士学习个几年,回头再熬个几年,翰林的俸禄拿得又低,没机遇的话,大部分都成了炮灰,不是一辈子做属官就得一辈子做史官。至于外放的,天高皇帝远,更惨,要是没出头的机会,黄花菜都凉了。

故而来拜访张首辅,虽说大家平日里关系不错,这不各自卯足了劲,都在想着争取得首辅青睐,在首辅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谢朗他爹是次辅,他一个官二代,自然没什么烦忧,心态非常稳。在他们当中,他表现得尤为镇定亮眼,答话应声的也多为他,其余的进士们则碍于张孟野的官威,想表现,但俱不太敢吱声。

卢仲夏却没简娣想的那般悲观,他的心态非常好。

“你难道就不想入阁吗?”简娣奇怪地问。

“想。”卢仲夏坦诚地回答,“当然想。”

即便看上去纯善如卢仲夏,也丝毫不掩盖自己心中的野心与抱负。

他们一干庶吉士,自觉是天子门生,入了翰林便一步登天。谁人不想进内阁,进那权力的旋涡与中心,商榷政务,掌军政大事,在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笔。

但这急不得。

卢仲夏小哥良好的心态让简娣由衷地给他点了个赞。

和卢仲夏一样淡定的,还有一个俞珉。

虽说叫卢仲夏一道儿来拜访张孟野的是他,但对在首辅面前狂刷存在感这事,俞珉表现得还算矜持,大庆朝崇道,皇上信道,俞珉也在家里当居士,可能因为修道的缘故,对此他表现得倒十分淡泊。

张孟野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出他们那点野心,不仅没生出什么轻蔑之意,反倒好好地鼓励了他们一番,提及昨日让他们写的那篇策论,特地叫他们不必瞻前顾后,生怕得罪了什么。

“凡生民利病,政治得失,你们当知无不言。”张孟野莞尔轻叹,“昔日唐人陆执、崔群等在翰林时,皆是如此,你们也应当以古人为镜,莫要辜负皇上的擢用。”

进士们自然面带喜色,连连称是。

说到一半,已至傍晚,毕竟眼前这几个学生出了翰林院没回家,特地来找自己,张首辅也不好叫他们饿着肚子回去,于情于理,自然要留他们几个吃饭。

首辅请吃饭,进士们巴不得能再在张首辅面前刷刷脸,多刷点存在感,哪会有拒绝的道理。

张孟野家中的晚餐十分简朴,果蔬和菜肴略设几盘,再设汤一盏,至于酒水,自斟自酌,口味也和京城的口味不同,大抵上为吴越口味,讲究饮食清淡。

和饮食的清淡相同的是首辅的服饰。

张孟野下了朝就换了常服,黑绉纱的儒巾,鸦青色的直裰,张首辅长得好看,端得是仪范清冷,穿着素雅,更显得温和从容。

大庆朝的百姓对穿衣也有自己的时尚,如今时尚正是穿着马尾做的裙,马尾衬裙一时风靡整个大庆朝,就连都察院的杠精也有人穿这种浮夸的服饰,对此大庆朝官员对这些杠精的双标行为纷纷表示作呕。其实他们自己也没比杠精好到哪里去,有些官员和上了年纪的耆宿大儒也会穿个风骚的小红鞋和小红衣。

简娣穿过来没多久,甚至就已经见到过不少女装大佬。

同浮夸的大庆朝子民相比,张首辅这一身实在简单素净不做作,走复古风情。

饭桌上有张孟野坐镇,简娣完美地贯彻了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地规矩,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饭,偶尔她就帮人递给碟子,附和两句,答个话。呷了口酒,正要搁下酒杯,便来了一个端着盘的小丫鬟站在她身侧,放菜时,不知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手一抖,一碟的糟鹅掌一骨碌地全掉在了简娣的衣袍上。

第26章 突变

突如其来地变故使所有人都怔住了。

简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糟鹅掌,黄酒和油渍很快便泅湿了一大片的布料。

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小丫鬟吓得面色惨白,“噗通”一声,当即跪倒在地。

接收到来自俞珉和谢朗的视线,对于一时间成为众人的焦点这事儿,简娣头疼地叹了口气。

张孟野没有看那丫鬟,只皱着眉问她可有事。

简娣摇摇头,“学生无事。”

好在糟鹅掌是冷过的,否则按这丫鬟照着大腿根泼的架势,卢仲夏的命根子就有点危险了。

不过这衣服是不能再穿着走回家了。

张孟野轻叹一声,温润恬静的面容上掠过一抹歉意,“是我管教下人无方。”他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微拧着眉,却也没多苛责她,“还愣着干什么,带这位小相公去屋里,拿我那件赭石色的直裰换上。”

小丫鬟听到张孟野的吩咐,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哆嗦得像个鹌鹑。

“相公,请跟婢子来。”

简娣直起身,冲着席上的诸位同僚,拱拱手,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她这一站起,大腿根处的油渍便显得愈发显眼,黄酒与油渍混杂在一块儿,泅湿了在这个尴尬的位置。

简娣苦逼地皱皱眉头,在心中对卢仲夏吐槽道,“不知道还以为我尿了呢。”

卢仲夏欲言又止:“简姑娘……”

简娣很上道,“我自重。”

此时夕阳已经坠到了天际,天色昏暗,焦黄色与紫红色的晚霞交织铺展。

丫鬟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看她,更遑论主动和她说话。

她犯了错,简娣也怕贸然说话吓着她,故而一路无话,只在心中和卢仲夏说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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