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加入书签

到了下半夜,许多人都禁不住瞌睡,就地靠着树边或者铺一块布直接在地上睡着了,只留下几个人在守夜。

火光仍旧没有熄灭,偶尔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守夜侍卫在交谈,声音很小,揉散在林子间,也听不真切。

夜越发深沉,守夜侍卫的眼中都有了几分的困顿。

“啪噗。”西南角的地方忽然有了细微的响动,守夜侍卫的眼中顿时有了几分清明,眼神锐利地朝旁边看出。

西南角的地方摆放着所有的干粮和一些平日里用得上的东西,摆放成一小堆,若真是有人躲在那边,他们也是看不见的。

侍卫们看了一眼,分别握紧手里面的长刀,一点点像西南角的地方逼近。还差几步距离,忽然有个人样朝着空中撒了一把面粉,然后朝着后面“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有刺客。”侍卫大喊一声,另一个人朝着西南角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棠睡得浅,被这么一句话猛然惊醒过来,查觉身边有人在才松了一口气。陆持是抱着她睡的,察觉了怀里的人有了动静,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你继续睡一会,我出去瞧瞧。”

许是刚醒,声音还是沙哑的。他向下亲了亲沈棠的额头,说着就要坐起来。

沈棠已经清醒地差不多,马车里昏昏沉沉,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扯了男人的袖子,“我同你一起。”

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陆持也是头一次知道沈棠怕这些东西。

怀里的人身上有股水梨花的香气,温温热热直往人的心里钻。他的心莫名软成了一片,温声应了,“好,外面寒气重,将斗篷裹上。”

说着,他就开始动手,替沈棠将衣服都穿好,确定没有一处透风之后,才牵着她的手往下面走。

侍卫像是拎着一个棕色的麻袋往这边走,嘴里面还在骂着,“这是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怎么好事不学,尽学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爹娘都不好好教你。”

说着,他就将手中的棕色麻袋往地上一扔,原来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

他的头发散乱,穿着件单薄的麻衣,浑身沾满了灰尘。虽然看不见长相,可仍旧能让人一眼记住,因为这个人太瘦了。肩膀的骨头根根耸立,腰部似乎一把手就能够抓住,整个裤管空空荡荡,都不像是个活人。

男孩双手被绑住,挣扎了两下见逃脱不掉,索性就坐下来同侍卫扯着嗓子骂,“我爹娘早就死了,都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倒是将他们挖出来,教训我呀。”

他声音像是公鸭嗓,粗哑难听。

侍卫拿着剑鞘就给了他一下,“我倒是头一次见人这样说自己的爹娘的,说,你摸到这边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找你们要一点吃的。”男孩讨好地笑了两声,“大爷,你看看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如就直接放我走呗。”

陆持挑了挑的眉,“那我问你一件事,这周围为何没有一户人家?”

听了这话,男孩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双清凉的眼睛,顿了顿,然后眦着大白牙笑了一声,“爷,这可不是您管得起的事情。”

“放肆,竟然敢同世子爷如此说话。”侍卫直接踹了他一脚。

叶生被这一脚直接踹懵了,倒在地上直接吃了两口土,“呸呸”了两声将嘴里的土吐了干净,然后看向陆持,像小狼崽子似的,眼神里尽是凶狠,“你当真是世子爷?”

“你这小子... ...”侍卫刚想要上手,陆持一个冷刀子丢了过去,后面的话就咽在喉咙里。

“我是。”

“比县太爷官儿大?”

“嗯。”

男孩的声音有些抖,“比刺史的官儿大吗?”

“嗯。”

陆持刚应了一声,男孩双眼通红,咧着嘴角笑得浑身颤抖,笑着笑着就弯着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正不知所以之际,他挣扎着身子,冲着陆持跪下,嘶吼着:“贱民叶生状告汾阳县令和禹州刺史相互勾结,随意捕人做大牢,逼着这些人做的苦工,分文不给,动辄打骂,将人折磨致死。”

陆持看着他,笑了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下子就将两个父母官给告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世子爷不是觉得奇怪吗,这周围没有多少人在。”叶生哽咽着,艰难地想要将每一个字说清楚,“因为这里但凡是能干活的,都被他们抓进去做劳力,每天那里面都要死几十个人。”

他忽然激动起来,粗声吼着,像是走到绝境的狼崽子,“若是你们不相信,可以到梁江关去瞧瞧,每挖开三尺城墙,就能够扒出来一副白骨。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后来被折磨得做不了活,就被人直接活填了进去,他们死前,还一直伸手叫救命的。”

陆持带来的这群人中,不乏手中染了鲜血的。可听了这话,仍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要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们一个村子的人,就保了我们五个人出来,让我们逃走去通风报信。我们五个人一路被追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

四个人的血都溅了他一脸,温热的,都是铁锈的血腥味。再次提及这件事情,他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什么东西,他怕一伸手,摸到的就是同伴的鲜血。

他后面几乎都说下去,不停地给面前的官老爷磕头,“世子爷,你一定要去救救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救他们。”

“不然他们真的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和朋友提到某些话题,气得我心肝脾肺肾都疼,但是,我要做小仙女

第64章

所听所闻都过于骇人,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浅慢起来, 生怕惊扰了这位沉浸在巨大悲伤里的孩子。

他年纪不大,却已经历过这个世界里最深的黑暗。黑暗的上头是所谓的“光明”, 严严实实将“黑暗”逼在角落里,将饥饿、劳作和无数人的死亡积累成财富,然后更加光鲜亮丽地活着。

陆持最后让侍卫将孩子身后的绳子解开,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下颌似乎是一笔勾勒而成。他敛了浑身的冷气,同叶生陈述着一个事实,“我可以帮你救他们出来, 但是中间也需要你参与。这条路很苦,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你也愿意吗?”

“只要爷能救他们出来,要我做什么都是成的。”叶生的嗓子像是被树枝刮过一遍, 声音粗哑,眼睛里都是像要出血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