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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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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罕王小心翼翼:“皇上,那这互市一开,不知朝廷要收多少税银呢?”

康熙笑道:“王爷多虑了,朕不是已经下旨了吗,蒙八旗与满八旗同尊,这互市的税银啊,就免了!”

王公们都有喜出望外之色。

达尔罕王率先跪下:“圣上如此仁德恩厚,臣等还妄图与天子离心,实在惭愧!圣上的恩德无以言表,唯愿吾皇圣寿万年,以令臣等仰沐洪恩,长享太平之福!”

当下,所有的王公一排排接连跪地,发自肺腑地称颂与谢恩。

康熙以孙辈谦逊而真挚的祭祀大礼和大清皇帝坦诚无私的恩旨,彻底化解了蒙古四十九旗明里暗里的猜忌与算计,实现了他安定漠北漠南、满蒙各族同心的宏愿,也为不久后的三藩平定和数十年的康乾盛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疏迹远只香留

夜色浓重,乾清宫御书房内的红烛摇曳着。

康熙站在巨大的书案前,书案上摆着赫舍里的画像。书案旁摆着一壶酒,康熙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了酒。康熙将酒杯拿起,一仰头,一杯酒便见了底,而后双眸迷离,看着面前赫舍里的画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画像上赫舍里的脸,痴痴地盯着。

一滴泪从康熙眼中缓缓淌出。

更夫敲起了更鼓。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酒对着画像一举,随后洒在了地上。

“是朕对不住你,朕以为朕给了你皇后的名分,你就什么都不需要了,可是朕错了。朕以为世间女子都看重皇后的位置,以为你也不例外。其实朕只是给自己了一个借口,给了自己一个冷落你的借口……朕,当真错看了你对朕的一片心意。朕没想到,生死攸关之际,你拼了性命只为保住咱们的孩子。终究,是朕辜负了你。”

康熙说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赫舍里,朕从没想过要亏待你,只是没想到老天给你我的缘分太浅,朕还未来得及对你好,你就匆匆地走了。不过,你尽可放心,朕不会让害你的人逍遥法外,朕已经下旨送慧妃上路了。至于我们的孩子,朕为他起了个乳名保成,这是朕对你的承诺,朕会保他平安长大,保他成为大清的储君,以慰你在天之灵。”

康熙说完,举杯饮尽。

画像中的赫舍里芸芳,依旧笑容端庄温和。

冷宫院内。

东珠正在树下用力搓洗着盆中的衣服,一下又一下,像是跟谁赌气一般,两只手已然搓得通红却像毫不以为然。

步入院中的孙之鼎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僵,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情绪,未等其开口,东珠头也不抬地问道:“太子,今日安好吗?”

孙之鼎点了点头:“很好。乾西五所内,他独占三所,有数十位乳母仆役专门服侍,太医院小儿科的圣手亦要昼夜陪诊,我这个院使更是每日都要请脉一次,自是安好。”

“陪侍的人再多,也弥补不了此生没有亲生额娘呵护的遗憾。”东珠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孙之鼎,“因为太多的人都当他为太子,没有人把他当孩子。”

孙之鼎注视着东珠的目光,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解的神色。原本东珠可以凭借救治皇后产子有功之名申请出冷宫,而事实上,孝庄也曾让苏麻喇姑前来传话,让东珠出冷宫,专门照顾太子。

孝庄之意,虽在平衡后宫,牵制朝堂内外各方势力,但终究对东珠来说也算出头了。可就是这样的好事,也被她拒绝了。

“我给不了他什么,亲生额娘的呵护、以命相抵的成全,还有悉心的照料、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些我都给不了,所以我也不想沾他的光。”东珠看穿孙之鼎心中的疑虑,索性给出答案。

犀利而冷静,孙之鼎无奈地笑了:“真像。”

这下,轮到东珠面露疑色地看着孙之鼎。

孙之鼎自揭答案:“你和当今圣上,真像。”

东珠眉头微拧:“看来今日,除了报平安以外,你还有别的消息。”

“是的,皇后娘娘。”孙之鼎言简意赅。

若换作旁人,定会惊诧万分,随即刨根问底。然而,在东珠却是半分波澜都没有。她的眉心似乎只是微微蹙了片刻,心下便豁然于胸。是的,赫舍里故去,皇上不是寻常男子,不会为了赫舍里而当一辈子鳏夫的,就算他想,整个帝国也不会答应。

大清后宫需要一位新的女主,而她钮祜禄东珠,便是最好的人选。

尽管,朝堂之上,会有许多反对的声音,理由简单而明确,无非就是说她是罪臣之女,德不配位。但是东珠知道,不管是康熙还是孝庄,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自己。

随着大清国势增强,满人对蒙古的依赖转轻,大清后宫并不再需要一位博尔济吉特氏女主。而满八旗中的贵族女子中,有谁还能比过东珠的尊贵呢,开国五大臣与开国之君长公主的后裔,一人系正黄、镶黄两旗,进而影响整个八旗勋贵。

况且,就算不论出身,单就成功化解此次察哈尔叛乱的救驾之功,放眼整个后宫,亦是无人能敌。

所以,东珠成为继后,看似是康熙和孝庄的选择,实则,是时势的选择。

“这也没什么稀罕,一个位子而已,就像你在太医院的差事。”东珠面上淡淡的。

“我虽不慕仕途官位,但坐了这个位子,能让我更便捷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自然还是要感谢这个位子的。”

孙之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在无视和轻蔑这个位子之前,是不是可以想一想,这个位子能帮你做一些之前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东珠心中一动,之前不能做的事?当下便有了主意。

盏茶之后,东珠来到了咸安宫中,当她避开众人独自进入内殿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坐在炕上,面露期盼朝她笑的贵太妃,全无往日疯癫形象,却也没有穿着华服装饰隆重,而是穿了一件极素朴的蒙古袍子,头发也梳得像个少女。

“我知道,你会来看我最后一面的。”贵太妃朝东珠伸出了手,在那素朴的袍口下面,隐约看到狰狞的伤口。东珠的心跳得极为厉害。宫中历练数年,饶她能慧眼看穿康熙与孝庄,却终究没有看透面前这位贵太妃。

察哈尔叛乱的覆灭,康熙以凌厉之势处决了一干人等,这其中就包括贵太妃在世上唯一的也是两个儿子中的最后一个察哈尔亲王阿布奈。

那是她在失去博果尔之后,活下去的全部指望,更是这些年精心布局所图的将来。可如今,全都没了。所以,不管康熙和孝庄是不是以共犯的名义处决她,骄傲的她都不会再存生念。

也正因为此,东珠出冷宫后作为准皇后行使的第一个特权,就是来看她。

东珠原以为这位骄傲的懿靖贵太妃会满身华服、尊贵体面地告别于世。

却没想,此时的娜木钟只是返璞归真,以最初的面目,来结束此生。

当东珠看到她袍下手臂上重重叠叠的伤口时,她似乎能够理解了,于是她握住了贵太妃的手,坐在炕桌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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