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于是便在功法之内留下暗记,若是修习之人中毂,便是他重生之源。
功法之中,暗含天崩地裂山倾海竭十八番轮转之力, 字字拷问神魂, 若是心智不坚之辈, 早已在那轮番的毁灭之间断开了灵肉系联,而空余孤魂,肉身毫不设防, 时刻皆可为夺舍之魔占据。
也就是为何那道语音始终重复“凡有象者,终归于坏”的目的!
就是要闻者渐渐放弃自身肉身, 自以为进入无形无象大自在境界!
但苏长宁何等人也,不仅未被那声音所乘,反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利用其天地崩裂山海倒悬之力锤炼自身,非但没有让灵肉双分,而是使得她原本有些许龃龉的神魂与肉身之间磨合圆满,最终彻底地合二为一,再无换体重生带来的隐患。
故而最后,她终是积蓄起反抗之力时,才以“惟有道者,永劫无坏”应之,真正完全挣脱功法束缚,回到了自己本体之中。
只怕连那声音也是始料未及,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中之计,到头来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而这些年的修行所得好处,对苏长宁来说还不止于此。
十一年来她体内灵气在混沌带动下运转未停,神魂上一次次的重创使得灵气运行更为快速,不仅稳定住了筑基中期的境界,而且还积累下了许多,为冲击筑基圆满打下了再坚实不过的基础。
施了一道沐尘诀除去衣袍上的尘灰,随着一声轻笑,苏长宁广袖轻拂,身影下一刻已自静室中消失。
她本想去简祖师处说明此事原委,再让他一观自身如今灵肉之患是否彻底解决,但是才行至一半,便被天上骤起的异象打断了脚步。
“这是?”
只见原本清澄无云的天幕之上,此时正蓦地浮现出许多白云,其中蕴涵无限威压,排布间仿佛暗合着某种玄妙法则,环绕着在一处峰顶盘旋。
苏长宁定睛望去,那处正是樊桐峰所在。
许多弟子也如同苏长宁一般驻足观看,有些眼界广的,已低声议论了起来:“是结婴天象!”
“结婴?”另一弟子讶异地重复道,“莫非是漱月师祖,但是他、他不是才至结丹圆满不久……”
“天才,真是天才……”
漱月结婴?苏长宁神色间若有所思,仍停留在天幕之上的目光中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些祥云慢慢地盘旋集聚,其间五色彩光隐现,灵雀、瑞兽皆自云彩中显露身形,只待这阵华光注入结婴之人体内,而后随着元婴修者独具的威压向周遭弥散开来,那便算是结婴成功——
但是下一刹那,那些白云、彩光、灵雀竟皆齐齐消失,天幕瞬间恢复成一明如洗的原状,就仿佛先前的天象,只是人们的一场幻觉。
结婴天象只有半截?
弟子间瞬时一阵哗然,众说纷纭起来,有说漱月功法独特,故而结婴天象特殊的,有说漱月向来行事低调,不欲大肆张扬而压抑住了天象爆发的,却没有一人想到会是那个原因。
“果然失败了。”收回投注在天幕的目光,苏长宁自语道。
天象戛然而止,自然不可能是功法特异或是有意压制之故,唯一的可能,便是失败。
金丹修者结婴若是失败,对其自身而言,影响不可谓不大。
若是在丹碎前失败尚好,只要心性上未失初心,再行准备妥当冲击元婴便是;但若是在丹碎之后无法成婴,则是生生将那人拉回筑基境界,非有大智慧、大毅力者,此生便难再进一步了。
苏长宁从前所见后者不少,其中竟无一人能够重新修回境界,大多都在筑基蹉跎终老,更有无法接受,自绝经脉而亡的。
而此时漱月结婴,天象已成了一半,显然金丹已碎……苏长宁不由摇了摇头。
在三千年前,门派中尚未事事皆以实力定论,故而如此跌落境界的修者即便没了修为,还能得到一定的供奉与尊重,但是现在的紫霄派中,莫说别的,就连辈份只怕都要差了去,何况其他。
或许不久之后,樊桐峰便要易主了。
思及与漱月在西林外的初见,剑意室的短暂照面,苏长宁一时之间,也有些许感怀。
漱月今次结婴失败,她早在听闻素离真人提及他并非剑修时心中已然隐有所感,但是没想到他最后仍未能将此步迈出。
从前她所见者,未有能够冲破藩篱之人,而她观漱月,心性尚属坚定,却不知他能否放下过去,从头再来。
因叶回如今在漱月门中,苏长宁存下日后多加打探之心,便又出发去寻简祖师了。
可惜她这趟去的倒不甚巧,简祖师年前正好外出。
身为元婴真君、派中的太上长老,简真君的去向,并无人能知晓,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归来。或许明日便归,或许一去就是百十年。
此时苏长宁也唯有先放下此事,回到倾宫峰。
漱月真人结婴失败一事,因为天象太过耸动,很快便在紫霄派上下传开。
如此事端,在紫霄立派之史上倒不是头一回发生,故而所有相关处置,都按部就班地在私下低调进行着。
譬如樊桐峰峰主之位,已然空出。
譬如原本樊桐门下弟子,皆被给予两个选择,一个是随漱月搬离,一个则是成为新任峰主门下。
因叶回亦在其中,故而苏长宁的消息,倒比旁人来得还要快些。
最终,叶回选择跟随漱月,而君宛烟则选择留在樊桐。
苏长宁对他们如此选择,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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