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比如那位闵金丹便是其中之一, 未能立峰开府, 故而也不曾另上道号。
此事在苏长宁看来, 有些门派与世家隐隐分立的意思,不过台面上仍是看不出什么。
倒是今次进入秘府的,也很有几个世家子弟, 这些世家子弟中有不少靠家族供奉由丹药堆出修为境界的,向来又自恃身份往往作出高人一等形状, 故而在门内龃龉甚多。
低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筑基修者围着一个炼气圆满女修正自斗法,出手丝毫不留情面, 倒像是大道之争一般。苏长宁摇摇头,在秘府中没有门规约束,一言不合便动手,动手便狠辣不留余地,也像是这些世家子弟的作风。
本来她没有插手的意思,可在御剑掠过时,一道七色光华不由分说地便向她打来,未曾细想便抬手回以一缕冰寒之气迎了上去,但见这道微泛银光的冰寒之气看似细弱,却在与七色光华相击刹那,轻描淡写地便将其打落。
七色光华原本流溢的彩光顿时变得黯然,灵气尽失地跌落在地,原来却是一件法器。
“你是何人门下……!”那筑基弟子出身世家,何曾吃过如此丝毫不留情面的败仗,更兼法器受损,顿时发作了起来,可等苏长宁按落剑光,看清了她的容貌,却生生止住了话头。
“苏师妹……”语气顿时变软了下来,苏长宁如今在紫霄门内的名声,多半都系于一张脸上,见此容姿还不知是她的,实在少之又少,这弟子自然也不例外。
莫名其妙便险些身中术法,苏长宁再大度,也不是没脾气的,不过这弟子软了态度,她倒不好真与他一般见识了,只问道:“敢问这位师兄,究竟发生何事?”
那筑基弟子却忽略了她的问题,径自道:“我叫缪晋鹏,久闻苏师妹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果然……”说着又自失了神,“果然”不下去了。
他双目中流露出的神色令苏长宁极不舒服,正想说什么,却听站在他身侧的那女修跺脚道:“鹏哥!”
缪晋鹏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向着苏长宁堆笑道:“这秘府中虽说少有危机,可也说不准有意外发生,苏师妹一人独行太过危险,不如与我们结伴而行吧!”
苏长宁不置可否地笑笑,笑意不及眼底:“请问缪师兄,为何在此处与这位师妹动起手来?”
说完她指指另一边气喘吁吁的炼气女修。那女修方才力抗两名筑基修者的攻势,早已到了强弩之末,若非被苏长宁打断,重伤乃至殒落也是意料中事,此时正一面努力恢复灵气,一面警惕地看着缪晋鹏与他身边的那名女修。
缪晋鹏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那女修便娇声道:“鹏哥,与她多废话甚么,快动手把这小贼料理!”
缪晋鹏身不由己地被她往前一推,几步到了炼气女修面前,皱了皱眉,就要动手,想快了结此事再去讨好苏长宁,没想到却被一道冰墙阻住了动作。
“缪师兄,你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苏长宁神色淡然,仿佛挥袖之间便是一道冰墙落下的是另外一人。
缪晋鹏这才如同大梦初醒,想起苏长宁与他们一般,也已是筑基修者,忙堆起笑脸答道:“苏师妹有所不知,这小贼刚才想偷我们身上的法器,被我抓住了,还死不承认,我们这才与她动手的。”
“你胡说!”没想到那女修性子极烈,竟想也没想地就张口反驳回去。
缪晋鹏身边女修双眸一瞪,手中鞭状法器就要出手,可又在苏长宁淡淡一眼扫过后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为何明明是同阶修者,眼前这绝美女子仅是眼光轻扫,便能让自己有如此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女修心中恨恨想道,转眼又看到缪晋鹏脸上收敛不及的垂涎神色,更是气苦。
只见那女修没有给缪晋鹏再开口的机会,而是急急向着苏长宁续道:“苏师叔,还请为弟子做主,我有一只豢养十余年的寻宝鼠,已至三阶,进入秘府内便让它出来寻找机缘,未料被他们看在眼中,就以大欺小,要出手抢夺!”
听她在险死还生之下,说话还井井有条,苏长宁倒多看了她一眼,方才向缪晋鹏问道:“缪师兄,这……”
“苏长宁,我劝你莫管闲事。”缪晋鹏身边女修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狠声道:“别以为我们就是怕了你倾宫峰!”
苏长宁本来还不如何,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对孰是孰非便有了八成把握,颇感无奈之下,淡淡答道:“是么。”
“梅儿!”那边缪晋鹏一心想在苏长宁心里留个好印象,忙出言制止女修殷梅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
苏长宁并不理会他,看了那炼气女修一眼,又看了缪晋鹏与殷梅一眼,才向那炼气女修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宝鼠,却无护住它的能力,今日即便不是这二位,日后也会有人想要抢夺,若是今次我助你一回,下一回呢,又有何人助你?”
那女修方才开口,心中显然也是存了激起苏长宁的怜弱之心,让她帮自己逃过此劫的意思,没想到她开口却是如此说法,顿时一愣。
“苏长宁,你若不想帮她,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惺惺作态!”随着话音,一道剑光按落,自其中现出身形的,不是旁人,正是方才痛失机缘的君宛烟。
苏长宁眼皮也不抬一下,“君师姐来得正巧。既师姐有此仁慈襄助之心,长宁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就此告辞。”
说完便紫绶剑化光托起身形,数息之间便消失在了空中。
剩下的人中,除了仍向她身形消失处痴望的缪晋鹏,和尚还在呆愣中的炼气女修,君宛烟与殷梅皆是恨恨不已,一时间谁都忘了继续动手。
“……世家。”御剑空中飘然而行,苏长宁吐出二字后,复又摇头。
三千年前,门派收徒一向不问出身来历,一旦入门,便也等同于与从前的家断去联系,是以并无如今所谓“修真世家”的存在。而在现在的紫霄派中,世家的势力经年累月下来,已隐有与门派分庭抗礼之势,故而那些世家子弟才会如此嚣张跋扈,不将其他内门弟子看在眼内,在门中或许还会顾忌些许,到了秘府之内,却全然露了本性,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紫霄道统想要长存久续,放任世家势力如此下去,显然并不明智。
等时机合适,便向素离真人略提一提,也算尽了自己身为紫霄弟子的一片心了。
知道了紫霄秘府就是自己的天玑宫,苏长宁自然知晓何处才是体悟混沌之意的最佳所在。在行至秘府边缘时按落剑光,将目光投至看起来模糊而又辽远的景物之上,苏长宁唯觉世事果真如棋。
也怪不得方才甫入秘府,向青萍珠输入此间清浊之气时,并没有遇上丝毫的排斥,原来本就同出一源。
昔日种种繁华,而今唯余断垣残壁,如此衰败的天玑宫,不啻是又一次的提醒,行此道,绝非坦途。其中艰难险阻,往往如是,一步踏错,绝难回头。
盘膝坐下,分出灵气牵引那些行将并入混沌的清浊之气入体转而化之,加上其间阴阳已开始自然生化的青萍空间,苏长宁今世对混沌清浊之道的体悟,终于又上一层。
等自那隐含玄妙之意的境界中退出,正闻一阵极为浩大的钟声响起,竟是镇派司元钟。
片刻后又有传音入耳,原来紫霄秘府开放的时间届至,提醒在秘府内的各弟子及时离开,否则便要在此界中等到下一个十年。
虽然此界中灵气较之外界充沛不少,但是毕竟是处于坍塌之中的无主洞天,一旦失去外界合几位高阶修者之力共同维系的阵法护持,内中散落的禁制和零星混沌对修者来说都是极度危险,是以来过秘府的弟子还没有受灵气所惑而敢留下的。
苏长宁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此处是自己从前灵宝,可既已两世为人,那便该看开,况且玉环之下那诡异所在令她始终无法释怀,故而当下展开身形,足踏紫绶剑往秘府洞天出口处掠去。
谁知身形飞掠间,竟有一道剑光凌空斩至!
不同于之前的那道七彩光华,这道剑光显然就是针对她而来的,其间隐隐带着金丹修者才有的绝伦威势,竟有一击便想要将她斩落的用意!
苏长宁唯有苦笑,看来这一日当真不宜出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脚底紫绶剑方向一转,真武镜脱手悬于头顶,千道寒光垂落如幕护住身周,广袖拂展,玉鼎飞鸿谱迎向剑光来处铺展开来,却是想要将其缠裹其中!
苏长宁自然并非不知进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人,如此出手,正是因为她看定出手之人,虽有金丹的剑势,却无金丹的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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