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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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大,客栈周围没有树林遮挡,陆宜宁拢了拢被吹乱的发型,回房间套上件外套,一出客栈门,凉意顺着脚后跟爬到脊背上,冻得她打了两个喷嚏。

揉着发酸的鼻尖走回座位,算了算时间,沈栖该谈完心了。

来去半个小时,陆宜宁回到那,没看到沈栖,可能是被打击太惨躲起来哭了,而周徐礼额头枕着小臂,眼睛闭着,吝啬地只给她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她坐到他身边,单手撑住脑袋,没出声打扰。

男人脸朝下,脸部轮廓隐在阴影中,不着痕迹柔和了几分清冷感,睡着时薄唇不自觉抿起,莫名有些可爱。

陆宜宁套上一件外衣,勉强抵挡住深夜的凉风,周徐礼虽然是个男人,但穿一件白衬衫睡在冷风里,百分之八十会感冒。

她俯身趴到桌上,放轻声息,“周老师,你不如回去睡吧。”

“……”男人睫毛轻颤了颤,眼皮子却始终耷拉着。

过了十几秒钟,陆宜宁慢吞吞伸出手,拽了下他的衣袖,稍微拔高音量:“周徐礼,你再睡下去会感冒的。”

这次对方给的反应比较明显。

周徐礼侧过头,低沉沙哑的嗓音低低“嗯”一声,随即抬起手,细长的手指缓缓伸开,最后落到她脑袋上,力道很轻柔地揉动几下,“宝宝,别闹。”

陆宜宁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手指传来的热度。

后知后觉他嘴里念的“宝宝”,是对哪个女人的爱称?

陆宜宁形容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是可乐开瓶后气泡“砰,砰,砰”炸开,有点酸,有点难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那么对胃口的男人。

大脑当机数秒,意识逐渐回笼。

陆宜宁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热度不太正常,视线下垂,目光定格在他的手腕,被衬衫衣袖掩住的地方,隐约可见红疹蔓延。

这人,不能喝酒,却喝了。

太不符合他自持冷静的性子。

陆宜宁快走几步拉住和舍友热舞的吴凌,一直拽到桌旁,“你们周老师喝酒了。”

吴凌大着舌头说:“不可能——陆姐你就别担心了,就我们周老师那性格,别人硬灌他酒都不喝。”

”如果是出于情义呢?”陆宜宁淡声问。

出于情义,沈栖故意敬酒,再添上句“老师,我对您痴心一片,但是卿有意郎无情,我敬您一杯酒,从此我就不再纠缠”诸如此类的话。

为了快刀斩乱麻,光风霁月的周老师,势必会喝的。认识不过半月的陆宜宁都能猜到,吴凌迷糊一阵子,突然清醒。

陆宜宁:“我现在把车开过来,送他去市里的医院。”

吴凌面露惊恐,“陆姐,要不打120吧,你——”

“我没喝酒。”她语气淡淡回应,“只喝了可乐。”

***

市内的人民医院距离客栈六公里左右,开车需要二十分钟。一路绿灯畅行无阻,但被挡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处。

市中心车流拥堵,时过八点不见消停。体型庞大的越野车吸引了不少过路交警的注意,好在陆宜宁车技过关,没被拦截下。

把车停进临时泊车点,吴凌下车直接挂了急诊号。

不一会儿护工推着车将人接进医院,“病人有什么其他过敏史吗?”

陆宜宁被问蒙了,茫然看了医生一会儿,摇摇头:“我不清楚。”

医生戴上口罩快步走进急诊室。

吴凌彻底瘫倒,抱着椅子流淌下一把辛酸泪,“我为什么没能看好周老师让他乱喝酒,我为什么没能看住他!”

陆宜宁坐在他旁边,“你们周老师是弱鸡吗?”

吴凌抬起头来,不解地“啊”了一句。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周徐礼就像个七老八十年迈体虚的老头,喝杯酒就半只脚踏进黄土没有生还可能。”

小男生一双眉毛皱成蚯蚓,“才不是,周老师年轻力壮,虽然看起来很斯文,但是我可是亲眼看到过他……”

他捂住嘴,生怕说漏了什么。

陆宜宁扬眉,睁开半阖的眼睛,“继续说啊。”

吴凌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冲她勾勾手指,压低音量迷迷糊糊说:“我可是看到他一个人把两个黑衣大汉给打倒了,就那种浑身腱子肉满脸写着别惹老子的社会老,牛逼不牛逼!!”

陆宜宁翻个白眼,重新合上眼睡觉。

急诊室的灯暗下,周徐礼被推到普通病房输液,小护士一板一眼嘱咐,“等病人醒了饮食要注意,三餐先吃流食,楼下餐厅有卖白粥的,你们可以去买。”

吴凌道谢,跟着她去拿药。

寂静的病房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宜宁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室内仅开一盏昏黄的壁灯,柔和的光线倾落而下,糅合掉男人面颊上的惨白。

冷白的手背上粘着医用胶布,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终于有了血色。

她静静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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