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等等,告诉母亲,这事儿既然李纤牵扯其中,让她还是先只会父亲一声吧。”若是柳姨娘一人做的还好说,她一个妾,主母怎么处置都是应当。可李纤不同,母亲若是自己做主,哪怕占理,父亲心里也会有疙瘩。
夜越发静谧,白日里的燥热也被驱散,风里带上了几丝凉。
李昭同吴氏一起去了柳姨娘的芝兰院,身后还领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动静闹得太大,临近的水仙阁也不安宁。
李纷披了衣裳要出去瞧:“大晚上的,这是闹什么?让不让人睡了!”
门都没出,就被胡姨娘捂着嘴一把扯了回去:“噤声!大半夜侯爷亲自带人来,芝兰院的必是犯了大错!你可别冲上去触霉头!”见女儿瞪着一双大眼不明所以,胡姨娘又道:“你跟李纤常在一处玩,就没发现柳氏有什么不对的?”
“什么不对?”
胡姨娘拿帕子掩在唇边,满眼的兴致勃勃:“能惹得侯爷这般恼怒......柳氏她是不是偷了人?”
李纷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谁家做姨娘的与未出嫁的女儿说这种话?她照着地上就唾了一口:“你可别和我说这些脏的臭的!要打听自己打听去!”说罢,便扭身进了屋。
胡姨娘捂了捂胸口。亲闺女跟在吴氏身边这些年,世家小姐的做派没学会,倒学会瞧不起自己亲娘!可见吴氏看着和蔼,实则也是个心黑的!
李昭把书院和家中先前被换掉的厨娘都带了来,就当着柳姨娘的面盘问,两人得知自己差点被灭口,恨毒了柳氏,一张嘴就撂了个干净。
“柳姨娘给了奴婢银子,奴婢便按她吩咐做菜,可我当真不知这是在害人啊!侯爷明察!奴婢也是被人利用了!”
柳姨娘也不知道这事是如何败露的。吴氏一双眼中恨不得飞出刀子来捅死她,李昭也是怒到了极点,柳姨娘看着二人,只觉得一切都完了,她脑中嗡嗡作响,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倒是李纤还不死心,抬起脸厉声道:“谁知这两个婆子是受了谁的指示,跑来污蔑我和姨娘!爹爹可不能让人骗了!”说着还拿眼去瞥吴氏。
吴氏怒极反笑:“你是说,我拿我亲生儿子的性命,来诬陷你们娘俩?呵,你们也配!”吴氏招手,立在门外的人,猫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进了屋,一抬脸正是麻五。
她看向变了脸色的李纤道:“这人你可认识?”
麻五是市面上讨生活的混混,只要给银子,做个证算什么?人家侯爷可说了,只要他照实说,便许他二百两银子,要求是他从今以后不再踏足京都。麻五乐得屁颠屁颠的,只要有了银子,在哪过不都是大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仔细看了看李纤,点头道:“没错儿啊,就是这姑娘。她当日找到我们,要我们杀了两个婆子灭口。”
吴氏冷笑着问李纤:“怎么?这也是我安排好,要陷害你的?”
这件事要说最愤怒、最失望的人,其实是李昭。吴氏和柳姨娘,都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无论是李榕还是李柏、李纤,都是他的孩子。
手足相残,这对一个父亲而言,是世间最残忍的事。
李昭挥手打发了外人,颓败的坐下,眯起眼看向李纤:“纤儿,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才学出众,笑起来便有个小梨涡,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可如今你怎么了?你怎么敢、怎么敢动了杀人的念头!榕儿他是你哥哥啊!”
哥哥?李榕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为了她往后的富贵,死了也就死了。
李纤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楚楚可怜落下泪来:“爹,女儿也不想。我劝过姨娘不要害大哥,可她不肯听,我害怕极了,祖母不喜欢我,爹也不常在家,我真的不能没有姨娘,这才想买凶杀人......”
柳氏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她,忽然高声道:“不是这样的!侯爷,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李纤的主意。不!她根本不是纤儿!”
“你给我闭嘴!”李纤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哪怕犯了错,他也不能舍弃。可柳氏嘛......李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所做的这一切,李柏知不知情?”
她嫁给李昭十数年,从没见过男人如此无情的一面,柳姨娘的心沉了下去,她愣了愣,轻声道道:“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柏儿他什么也不知道。”
第38章 醋意
芝兰院里闹了半宿, 结果是柳氏生了急病, 被送到了庄子上,李纤则到庙里去住,为她姨娘祈福。
寿光县主自然拍手叫好, 李昭的女人们, 她是瞧谁都不顺眼,通通病死才好。
其他姨娘们都不敢吱声, 整个家里只有老夫人念叨了许久, 说庙里日子清苦,李纤要吃不消的, 就算非要去,也得多安排些人跟着照顾。
日子无波无澜的过,直到章和帝下了一道封后的旨意,京都中又热闹起来。
之前大家的猜测成了真, 沈家的姑娘三月之后便要入主中宫,母仪天下了。
沈芸芸自幼丧母, 父亲又不在京都,她算是祖父亲手带大的。别人觉得沈阁老不苟言笑,严肃又刻板,可她从小习惯了并不觉得害怕。她是沈家的女儿,从不必怕谁。但唯独让她打心底害怕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她的小姑母,当今的太后娘娘,沈婳。
那时沈婳还不是太后, 而是宠冠后宫的丽贵妃。她膝下只有一子,便常接沈芸芸入宫陪伴。
小时候的沈芸芸觉得,小姑母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先帝经常痴迷的唤她牡丹,说她是牡丹仙子下凡来。甚至不惜耗费无数人力、财力,从全国各处运来白玉,为她建了一座真正的白玉宫,里面四季如春,摆满了名姝。沈婳雪肤红唇,一身华服遥坐在白玉之上,脚边的花被她姿容衬的黯然失色,那是沈芸芸一生中见过最美的画面。
沈婳的美,足以令男人俯首称臣,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也不例外。先帝对她极尽宠爱,逼的皇后以礼佛的名义,在行宫长住,就是为了避开丽贵妃的锋芒。
而这个美丽的女人也确实笑到了最后。那帝王爱她爱到不顾规矩,不论嫡长,一意孤行立了她的儿子做太子,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只是他怕自己死后,别人欺负他的牡丹,便把她捧上了太后的位置。
可以说是沈源一朝考中,让沈家脱胎换骨,可真正让沈家站在大邺权利顶峰的,则是家里的庶女沈婳。可沈芸芸却怕极了她。
在她的印象里,小姑母很少笑。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华服美饰,都不足以令她展颜。就算先帝捧着金冠讨好,她也仍是恹恹的,沈芸芸看的分明,那冠上的凤凰是九尾,寓意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只要她点头,皇后的位置唾手可得,所有女子仰望着的凤座,她沈婳却不放在眼里。甚至在看到七皇子时,她也是不开心的。
沈芸芸宿在她的白玉宫,可她很少与沈芸芸说话,或者说她跟任何人都很少开口。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照镜子,只有看着自己的脸,沈婳眼中才有神采。这是她每天最高兴的时候,甚至会摸着沈芸芸的头发说:“芸儿乖,等你长大了,姑母便让你做皇后。”
沈芸芸很开心,她想做皇后。可刚想说话,便见梳头的宫女不小心扯断了沈婳一根头发,沈婳瞬间暴怒,咒骂时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她尖叫着让人将宫女拖出去打死。
她捧着那一根断发,落下泪来。猛的抓住沈芸芸问:“芸儿,你说姑母好不好看?你说啊!”神色中是癫狂的,尖利的指甲甚至掐到了她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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