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2 / 2)
车子出门后没有加速离开,反而徐徐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喇叭响了一声,似乎在催促她赶紧回屋,宋羡鱼笑了声,对着车的方向抛个飞吻,然后才转身进了卧室,身后很快传来汽车引擎声。
宋羡鱼看着奢华却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有种失落感,季临渊坐过的床边被褥皱出几道印儿,宋羡鱼走过去慢慢抚平,掌心似乎感受到男人残留的体温。
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孕的缘故,她越来越离不开那个男人。
这时萧让眉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有杯牛奶。
“知道你不喜欢牛奶腥味,给你放了点姜汁。”萧让眉说,“这是刚才小琴告诉我的方法,你尝尝,要是觉得可以,回去后把这方法告洪姨,让她以后就这么给你做牛奶。”
宋羡鱼抿了一口,姜汁把牛奶的腥气压了不少,有点辣辣的,比原汁原味的纯牛奶好入口一些。
她唇边弯起弧度:“好喝了许多。”
萧让眉得到肯定答案,笑起来:“那就好,不早了,喝完早点睡。”
她坐在床边,宋羡鱼一杯牛奶喝完,萧让眉下巴抵着托盘边缘,没有要走的意思,宋羡鱼看了看她,“要不今晚您在这睡?”
萧让眉眼一亮,“可以吗?”
这么问着,她已经把托盘搁下,脱了鞋掀被子上床,往里边挪了挪后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快上来,我睡觉很老实,肯定不会碰着你。”
萧让眉说这话的时候,像个讨巧卖乖的孩子,宋羡鱼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忽地有些怜惜起她来。
萧爱曾说,程玉暖夭折那年,萧让眉伤心得近乎疯狂,那时候她有多难过,宋羡鱼没法想象出来,想来是此时全部喜悦都无法抚平的伤痛。
关了灯上床,宋羡鱼平躺着,身边的人没有声响,宋羡鱼疑心她已经睡了,可过了没一会,萧让眉悄悄挪过来,轻轻将宋羡鱼搂住。
萧让眉把脸靠在宋羡鱼肩上,宋羡鱼很快感觉到肩膀落下温热的液体。
黑夜里,萧让眉说:“其实刚知道你才是我的女儿,我心里是排斥的,暖暖身体不好,我在她身上投入的精力、感情和时间,比小词和小侬都要多,她离开我了,但她一直活在我心里,活在我笔尖,我从来没怀疑过她不是我的孩子。”
“我没法接受,更没法面对,一度想回避这件事,后来有一天,小渊打电话给我,说你去见郁离了,还说郁离可能对你不利,让我过去看看,我知道他想制造我和你见面的机会,我不想去,可后来我还是去了,你知道么……”
萧让眉声音变得哽咽,“听到郁离说的那些话,我的心好疼,那些年我在替她精心照顾她的女儿,而我的亲生女儿却在她身边承受这样的对待,我难过得要死,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心里已经接受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要不然我不会那么心痛。”
宋羡鱼默默听着。
房间里没有开夜灯,只能靠窗外投射进来的一丝光亮视物,习惯了黑暗,宋羡鱼勉强看清房间影影绰绰的轮廓。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萧让眉低低的抽泣。
过了好一会,萧让眉问她:“我不是个好妈妈,孩子被人换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亲生孩子出现在面前,我也没能认出来,后来知道真相,竟也没有勇气面对……”
宋羡鱼感觉到有一只手摸到自己脸颊,那手有点凉。
耳边,是萧让眉温柔又歉疚的声音:“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宋羡鱼缓缓抓紧薄被,思绪跟着萧让眉的话回到儿时,那时有很多个漫长的夜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无数次她曾幻想着,母亲忽然出现,用温暖的怀抱,给她带来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宋羡鱼缓缓松开手,用稀松平静的声音说:“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这一晚,宋羡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被萧让眉搂在怀里,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或者洗发素的味道,宋羡鱼猜,那应该是妈妈的味道。
浅粉色印玫瑰窗帘缝隙间照进来几缕晨曦,宋羡鱼轻手轻脚下床去了趟卫生间,洗漱完出来,萧让眉还没醒。
昨晚,后来萧让眉又说了很多话。
宋羡鱼悄声推开阳台移门出去,这会儿太阳刚探出个脑尖儿,远远望去,整片别墅区都笼在缭绕的青色晨雾里。
清晨温度较低,微风拂在肌肤上带着穿透性的凉意,宋羡鱼不禁抱紧双臂,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空旷安宁。
在这个世上,她不再是无根的野草,她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肚子里也有了她和季临渊的骨肉,她很满足。
过去经历的种种,譬如昨日云烟,随着昨日的风已经散了。
宋羡鱼有时候会庆幸,那些人情冷暖和心思丑恶,没有让她变得偏执仇恨,在那些荆棘中,她依然有着一颗向往温暖幸福的心,所以后来被季临渊深深吸引,有了今日所得的一切。
……
听见卧室传出自己的手机铃声,宋羡鱼敛下心绪,忙回去拿手机关掉铃声,萧让眉仍是被吵醒了。
电话是萧爱打来的。
萧爱在那头问她是不是还在萧家,得到宋羡鱼肯定回答,萧爱说:“那我今天早点回去,你昨晚没回家,四哥不失眠啊?”
宋羡鱼没理她的调侃,道:“早早回来做什么?不多陪陪你外婆?”
萧爱哼了一声,“我还不是想回去陪陪你,家里一个跟你同龄的都没有,你不觉得闷得慌?”
“挺好的,不闷。”宋羡鱼语气平静,又说:“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萧爱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好吧,我是听说思源哥哥今天要去姓陶的家里拜访她父母,我想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干什么。
宋羡鱼想劝,无奈自己没太多经验之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她当时死缠着季临渊,跟萧爱现在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季临渊那时是个单身汉,现在季思源有了心爱的并且即将结婚的女人。
而且之前听季老夫人无意提起,陶蓁确实怀了季思源的孩子,两人的婚礼会在季临渊前头举行。
这时候萧爱再真心,也是多余的。
想了想,宋羡鱼还是开口:“名人都教我们做事要坚持,唯有坚持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但有些事再怎么坚持都是徒劳,该放手的时候,还是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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