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走到另一边窗口,布莱恩向后方遥望,炮兵阵地上不断腾起白烟,一声声巨响如雷鸣般滚过。他们是最先忙碌起来的一批,十二磅炮的射程几乎覆盖整个战场,仔细倾听的话,甚至还能听到炮弹划过空气的啸音。
“天哪,他们跑得真快!”
“看那家伙,被炮弹削断了手还在向前跑。”
“殿下说得没错,这还算人吗?简直跟邪兽一样。”
由于第一军在战前动员时就被告知,敌人都是服用过教会狂化药丸的疯子,所以对方迎着弹雨冲锋的阵势不仅没有吓倒众人,反而他们让充满斗志——毕竟第一军就是在对抗邪兽中成长起来的。
“队长,他们快到了!”有人提醒道。
布莱恩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步枪架出窗口——比起原先打一枪就需要装填一次的燧发枪,殿下发放的新武器简直有了质的提高,他可以一口气打完五发子弹,将弹巢丢给后面的新兵,再接着打完备用的五发,这时新兵应该也把子弹装填好了。
不过殿下曾在训练时强调过,只有当敌人逼近一百至五十米时,才能用这种方式进行火力压制。远距离射击时应尽可能提高准确度,因为转轮步枪的子弹制造十分麻烦,每个人配给都有限。
布莱恩深以为然,装填火药的铜壳前细后粗,而且几乎每一个都一样。铁匠绝对做不出这么精巧的东西,他知道这必然出自女巫之手。平时大家都会把子弹壳收集起来,上交给铁斧,而射击训练后,必然有复装练习。一群人围坐在营地中央,按操作规范将底火、火药和弹头依次塞入分发下来的弹壳中,组装成新的子弹。因此他也舍不得将弹药胡乱消耗在难以命中的目标上。
当敌人越过紫色标志物时,布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自由射击!”
士兵等待这个命令已久,他们迫不及待地向瞄准好的目标扣下扳机,一时间,地堡里被枪声充斥。最先越过火线的敌人被两侧交错的子弹击中,血花从腰间冒出,蹒跚两步后栽倒在地。显然他们能比常人承受更多痛苦,但面对大口径子弹射击时仍无济于事。
布莱恩注意到有数人跳上了前排地堡的顶端,想从背后偷袭里面作战的士兵,然而一道厚实的铁门将其阻拦在外。他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将这些暴露身形的狂徒挨个击毙。地堡菱形布置的原因就是可以互相掩护,妄图绕背的敌人都会遭到后方地堡火力的绞杀。
“小心,投矛!”忽然有人喊道。
布莱恩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敌方大部队中央蹿出,在空中越过最高点后,朝两旁的地堡群坠来。
这距离,恐怕有两三百米了!他下意识地将头缩近坑里,只听到头顶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波攻击后,他站直身子,发现没有一根短矛被掷入堡内。前方地堡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有几根短矛插在墙上,犹如孤零零的羽毛。
“看起来挺吓人,这根本没什么用嘛。”众人哄笑道。
就在这时,布莱恩看到一名敌人冒着一连串溅射飞扬的尘土中逼近自己所处的地堡,躬身弯腰,将手中的短矛平掷而出,武器脱手的瞬间,他也被密集的弹雨击倒。
“低头!”他警告声未落,这记投矛就恰巧穿过了射击窗口,至直刺入一名射击手的胸口,后者发出一身闷哼,仰倒在地。
第二百章 猎人与猎物
“雀斑!”有人喊道,“他受伤了!”
“不要去动他!”布莱恩吼了一声,“我来检查他的伤势,你们继续射击。”
他将步枪交身后负责装填的新兵,弯着腰渡到对方身边。伤者神志还算清楚,哆哆嗦嗦地问道,“队长,我……我会死吗?”
短矛斜着刺入了他胸口偏下的位置,不清楚有没有造成贯穿,见他呼吸还算畅通的样子,应该没有伤到肺部。文化课时,王子殿下曾简单讲述过人体各个器官的作用,以及受伤时的应急措施,像这样的情况,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放着不动,等到战斗结束后让娜娜瓦小姐来治疗。
“痛吗?”布莱恩问道。
雀斑艰难地点了点头。
“能觉得痛就代表不会死,”骑士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你应该知道娜娜瓦小姐的能力吧?”
“嗯,”雀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家平时都……想看到她,这么说来……我,我也能见她一面了。”
“没错,所以你要坚持住。”
布莱尔说完后重新回到射击窗口前,新兵担忧地向后望了一眼,“不用把短矛拔出来吗?”
“拔出来反而容易造成大量出血,等你学到这些时自然会明白,”他顿了顿,“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击溃敌人。”
……
罗兰站在高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像潮水一般向小镇涌来。
他们每越过一排地堡,速度便会减缓不少,当越过第三排地堡时,敌人的腹翼已完全暴露在射手交叉火力之下。
回音的作用十分明显,尽管队伍被拉成了长条状,可大部分人仍按照女巫不断发出的“集中冲锋”命令,在大道上奔行。
每一刻都有成批的人倒下,而他们对此束手无策。面对刀剑矛枪无法破坏的防御工事,提费科的民兵部队只能忍受伤亡,继续前进。
第三排地堡之后的三百米,便是炮兵阵地——在这个距离内,属于霰弹覆盖的死亡区域。
天空中的闪电已将旗帜换成了鲜艳的红色。
二十门火炮的射角被放平,向前方喷出火焰和浓烟,罗兰大致估算了下,动作最为娴熟的炮组能在二十秒内射出一发霰弹,差一点的则在半分钟左右。乍看起来似乎和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优秀炮组射速接近,不过后者的每分钟三发成绩是在实心弹射击中的表现,许多时间被用在了火炮复位和反复瞄准上。发射霰弹时无须瞄准,不用擦拭炮膛,射速还可以提得更高。
可对于敌军来说,这已是个恐怖的射速,霰弹对于无甲目标的杀伤格外惊人,几乎每颗铁丸都能穿透两到三个人,药丸虽能抵御痛苦,却不能抑制恐惧。当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打成筛子,即使满心兴奋和对杀戮的渴望也无法再压制生命体本能的恐惧,更何况他们原本就不算什么意志坚硬的钢铁部队,没有了药丸,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未经训练,缺乏实际战斗经验的平民。当一半人躺在冲锋路上时,敌军开始出现了逃亡者。
恐惧就像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有了第一个,很快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前锋线完全停止了前进,开始调转方向,朝后方溃退。炮兵组再次更换实心弹,对准道路中心开火,而地堡中的火枪队一直没有停止射击。
大道上倒下了成堆的尸体。
……
勒文满腔怒火逐渐冷却,他开始感到害怕起来。
二十多人起初发现了那名制造混乱的女巫,她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在树林里潜伏下来时几乎和周边景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对方在跟着大部队向前移动,一直引导众人向道路中央靠拢,自己的人几乎没可能发现她。
即使这样,她也给勒文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他发现,女巫模仿的声音飘忽不定,并不需要从口中发出,有时候在左边,有时候在右边,甚至还会从自己脑后响起。内容也是多种多样,诸如模仿自己的口音发布命令,或者某位民兵的惨痛呼救。
可就在他们想要围上去抓住对方时,那名白衣女子再次出现了。
勒文重温了雷曼·霍斯眨眼间被毙于身前的震撼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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