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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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一旁的亲随见到韩邈归来,不由高声道:“阿郎,女娃无事!”

众人都朝韩邈看去,赞叹声顿时响起。

“亏得这位官人警醒啊!”“郎君心善,必有福报。”“也不知能不能抓住那贼子……”

韩邈站定了脚步,对众人拱手行礼:“在下也是路过,察觉那贼人不对,才派人去抓。多谢诸位援手,才救下这女童。”

他话说的好听,让一圈人都觉得与有荣焉,似乎也亲身参与这么桩大事。倒是那个像是大夫的老者站起身来:“吾等只是顺手施为,哪担得郎君如此夸赞?”

韩邈笑笑:“老丈何必谦虚。这女童无碍才要紧……”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那个追人的亲随,又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还未到跟前,就高声道:“阿郎,小的无能,没能抓住人。那贼子跑进了下水渠……”

这话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是色变。那文士模样的人,声音一下就低了,嘟囔一句:“竟是鬼樊楼……”

第85章

他的声音很低, 在人声噪杂的大街上, 更是微不可闻。然而这三字, 却似声惊雷,引得人群一阵骚动。有人立刻退了出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另一些则神色犹疑,不知该不该留下。

唯有韩邈面不改色,对众人道:“略卖乃是重罪, 我须得去府衙报案, 不知可有见到那贼子模样的人,肯与我同去?”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围观者, 此刻却纷纷转开了脸,别说搭腔了, 好多都不敢直视韩邈。倒是站在中间的老者长叹一声:“老夫倒是瞧见了那贼子模样,不如随郎君同去吧。”

韩邈立刻拱手谢过, 吩咐亲随备车。不多时,车就来了,怕女童不妥, 韩邈就让老者与其乘了一辆, 自己则和甄琼坐上了另一辆车。

一上车,甄琼就好奇问道:“那人说的鬼樊楼,是个什么去处?”

樊楼他是去过,但是鬼樊楼就不知道了。怎么听起来有点阴森可怖呢?

“东京下水沟渠纵横,可通车马, 就有亡命之徒占了,作为巢穴。平日行些奸淫掳掠的勾当,自号‘无忧洞’,京中人则称其为‘鬼樊楼’。”韩邈解释道。

“京城还有这等地方?”甄琼震惊了,“不能派兵剿了吗?”

“下水道又黑又潮,曲折深广,哪是那么好清剿的。”韩邈叹了一声,“当年仁宗朝时,曾修闭外渠口,可惜不能持久,如今又是贼匪横行了。”

“难怪那些围观的都不敢搭腔了,尽是些孬种!”甄琼总算搞明白了事情原委,哼了一声,“还是邈哥仗义,那女娃儿才能得救。”

“也是好人家的孩儿,岂能坐视她被人掳走?”韩邈笑笑,却不深谈。其实他也理解,那些人为何不肯出来作证。鬼樊楼里贼匪众多,让人防不胜防。救人也就罢了,一旦去了府衙,就会留下名姓。若是被有心人探听到了,说不定要闹得家宅不宁。

他有韩相公做靠山,不怕这些鬼魅魍魉,寻常百姓心存顾虑,倒是不难理解。比起来,那挺身而出的王老大夫,才是真正的义士。

不过这些,还是别让琼儿知晓为好。反正他一天到晚都呆在宝应观,有天子亲军守着,也不怕闹出什么事情。

虽说麻烦不少,但是能救下条性命,韩邈并未后悔。只盼早些报官,寻到那女娃的家人才好。

街上拥挤不堪,两辆车花了些时间,才赶到了开封府。此刻府衙前,也是热闹非凡,扎起了数丈高的灯山,不知多少百姓在门前观灯。开封府尹吕溱,今日并未休沐,而是跟衙役们一同守在府中。上元节最怕闹出火灾,遗失财物或是走丢了孩童的事情,也屡有发生。身为府尹,他自然要以公事为重。

谁料还不到戌时,就有衙役来禀,说有人救下了个被拐的女童,前来报案。

这可是大事!吕溱立刻招人入内。就见一位老者和两个年轻人,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女童,走进了大堂。吕溱赶忙命医官接过孩子,查看情形,自己则转过头,准备细问案情。谁料看清了来人模样,吕溱面露讶色,对堂下那个道人打扮的俊秀青年道:“敢问这位,可是凌霄处士?”

没想到开封府的大老爷也认得自己,甄琼有些惊讶:“正是,府尊认得我?”

吕溱笑道:“我有些胸闷的毛病,那护心丹也是时常备着的,自然认得处士。未曾想今日处士竟然又救下了个女童。”

甄琼哪能想到,在开封府还能见到个客户,有点开心,却也不忘解释一句:“救人的可不是我,是我家韩大官人。亏得他机敏,才识破了那贼子。”

“我家韩大官人”这形容,听得吕溱差点没噎住。他可是开封府尹,消息最是灵通,哪会不知这位凌霄子跟男人相好的事。更别说,此子还是韩相公的族亲。只是这等关系,不用大庭观众说给旁人吧?

咳了一声,吕溱转头对韩邈道:“敢问韩郎是如何查知此事的?”

被一声“我家官人”叫的欣喜,听府尹询问,韩邈便落落大方道:“那贼子背着女童,衣衫体态却不像富贵人家的仆役,我让亲随追上去看看,那贼子就扔下人逃了。可惜未能抓到人,被他逃进了下水渠里。”

一听下水渠,吕溱就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个惯犯。”

若非经常掳人,又岂会这么熟悉京中各个下水渠口?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你可曾见到那贼子的模样?”吕溱又问。

“擦肩而过,没看清楚。倒是这位王翁,见到了那贼人模样。”韩邈对身边老者道,“敢问老丈可还记得贼子长相?”

王老大夫此刻也是懵的。他会些医术,在一家药铺给人坐诊,虽然无甚名气,却也听说过“护心丹”的大名。谁曾想救一个小囡,竟然还能碰上大名鼎鼎的“雷霆真君”!

此刻面对韩邈的发问,他倒是比见到府尊老爷还要紧张些,赶忙道:“小老儿最善认人,看清楚了那贼人长相。他约莫三旬出头,身长六尺,留了个鼠须,细眼塌鼻,鼻梁上还有个青色的痣,并不很大。”

有特征就好说了,吕溱立刻让师爷寻来了画师,准备把那贼人的样貌先给画出来。安排好后,他又对韩邈道:“二位怕是要在府里少待片刻了,看这女童的家人会否寻来。不过若是缉拿这贼子,说不定会引来些麻烦,可要本府派些衙役,在贵府周遭走动一二?”

他问的含蓄,却是一片好心。韩邈刚想婉拒,甄琼已经疑惑开口:“不是搜查贼子吗,怎么反倒要在自家附近走动了?”

见他还不明白,吕溱解释道:“本朝略卖人口,按律当判绞刑。这人既然敢拐卖孩童,定然是个亡命之徒。若是没有通缉还好,一旦张贴告示,说不准就要恨上举告之人。有衙役在贵府附近走动,多少也能震慑贼人。”

吕溱的话不可谓不详尽,也是盼两人应下。毕竟是救人的好事,岂能让人因此事受累?然而这一片好心,却让对面的凌霄子露出了震惊神色。

“这群人还敢上门找事?”甄琼怒了。拐卖人口不说,还想报复邈哥?开什么玩笑,当他是个死人吗?!

韩邈见他又惊又怒的模样,赶忙安慰道,“不妨事的,家里有护院,这群贼子伤不到人……”

“不是伤不伤人的事情。这种杂碎,还敢上门寻衅,真是狗胆包天!那鬼樊楼,得连根拔起才行!”甄琼这才彻底明白,之前为何众人都对此事都避之不及了。看来这群人当真是无法无天,嚣张的很。现在都要找上门了,岂能放过?!

吕溱闻言苦笑:“本府也想扫除污垢,奈何京中水道蜿蜒,又漆黑凶险。若是冒然派衙役闯入,说不定反倒会被贼人所害。”

甄琼虽然气,理智还是在的,立刻追问:“那下水渠有多宽?”

“入口不算窄,能过马车,但是内里就未必了。有些管道狭小,只能容两人并肩行走。”吕溱解释道。这也是最难办的事情。开封府的衙役可没有那些贼人熟悉水道,一旦入内,容易迷失不说,还难以结成阵势,无法防备贼人袭击。也正因此,这鬼樊楼才会气焰嚣张,难以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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