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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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气了。”朱翊钧说,这句话他没有再有疑问,而是确定。

“娘娘看起来不像生气的样子。”芳若说。

“她肯定生气了。”朱翊钧说,“行了,你先下去吧。”

“来人,去瀛台。”朱翊钧说。

王容与今早起来有些头疼,心里一股郁气,发不出,散不掉,梗在胸口,饭也吃不香,茶也喝不出甜来。她近来喜欢让宫人用冷水和蜂蜜泡茶,放进井里接用井水的清凉镇着,等到白日起来喝,滤掉茶叶,甜香入口。

与日头正盛时来一盏,清凉爽快。

不过无病替她看着,一天最多只能喝一壶,“这大夫都说了,生冷的东西要少吃才对身体好。”

王容与倚在榻上看着湖面发呆,荣昌知她今天心情不好,并没凑前来缠人,她自有她玩的。

陛下匆匆来了瀛台,众人齐齐准备迎驾,王容与听闻他来,更觉心里烦闷,就地一躺,用薄被覆面,“就说我起不来,迎不了驾。”

朱翊钧上来就见到她这副光景,挥退左右,坐到榻沿,去扯她的被子笑道,“朕就知道梓童生气了。”

“我生哪门子气?”王容与护着被子不让他扯,在被子下面嗡嗡的说道。

“朕也不知道,教坊司那起子人,在朕面前讨好卖乖,竟然连娘娘那每日的歌舞小戏都停了。”朱翊钧哄道,“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个雅致人呢?每日必要欣赏小曲的。”

“你莫生气了,朕把那人流放三千里。”朱翊钧还不知道王容与先已经说要流放他,导致官员先后听到皇后,陛下的指令,两相加,直接判了流放六千里,这六千里以外哪里还有人,教头一家愁云惨雾,这不就是必死了么。

不过倒是让教坊司一众人都歇了再往陛下跟前送女人的念头。没看见,陛下前头高兴,后头皇后不高兴了说起流放也是不留情面。

还指望着陛下念着举荐有功还会保他不成,也不是个光彩事。

御史本来都准备了折子要参这教坊司私下买人的事,但是宫里罚的这么及时又罚的这么重,折子就有些送不出去了,旁人劝他,“幸好娘娘还是个明白人,这既然罚了,以后就没有这样的事,你这折子不若等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时再送上去也不迟。”

朱翊钧这好好的勤政皇帝一晃眼就变成不上朝皇帝了,朝臣经过最初的惴惴不安,如今也是该如何如何,并不当回事,政务依旧是有条有理,陛下只是不上朝,又不是不处理政务,阁臣每次进宫,也要到午后才出宫,陛下的指令也是一个不落往下放。

少见陛下还落得轻松。人人都羡慕京官,京官是那么好当的吗?每日早朝就是苦不堪言。现在轮流着抽签上朝,乐的轻松。

再则别的陛下有钱没钱都要修宫殿,陛下在张居正说时提了几次修宫殿被驳回了,之后也未曾再说,如今没人驳他了,他也不说修宫殿,要把内城的地换了,这工匠敲敲打打的,内城住的非富即贵,内眷还有些说陛下瞎折腾的。

等到这石板路面一铺成,好处立竿见影,这之前还推三阻四说人让先修别地方路的人,这会又都指挥着自家老爷去工部坐坐,一定要工部先修自家门口的路。

民间可不管陛下上不上朝,只觉得陛下心寄百姓,是个好皇帝。

至于陛下在后宫厮磨,这也正常,后宫佳丽三千,为皇家广施雨露,也是陛下的责任不是,错就错在教坊司不能私自买人送进宫,陛下要充盈后宫,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广择秀女。

有人就一拍脑袋,准备上折,请陛下进行选秀,广采秀女以充后宫。

“朕还和教坊司说了,以后在朕面前表演过的歌舞,必要也去娘娘面前表演一次,这样朕和梓童,虽不在一块,但也看了一样的东西,岂不美哉。”这边朱翊钧没有看到折子,还在哄着王容与。

王容与掀开被子坐起,瞪着朱翊钧,“陛下竟然以为我是在为这个生气?”太过惊讶荒唐以至于尾音都压不住上翘。

“不是为了这个?难道还有其他失礼之处?”朱翊钧皱眉说,“教坊司实在太不像话了。”

“陛下。”王容与加重音量,不像话的人是你才是,一个女子为你受无妄之灾死了,你竟毫不在意。

“陛下可曾记得,几日前,你留下一个教坊司的舞女在宫中?”王容与见他仿佛真的不知就提示他说。

“好像有这么回事。”朱翊钧想了一下模糊的说道,“朕瞧着喜欢就留下了。”

“那陛下喜欢她,就不知道她当天就被一团藕粉噎死了吗?”王容与问。

“那就是她没有福气罢。”朱翊钧道,然后见王容与又不说话了,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肩头起伏,显然气的紧。

朱翊钧再仔细想了一下,被藕粉噎死这样可能有多少。再加上教坊司舞女这样敏感的身份,他也不是个笨人,自然想到其中关窍,他上前搂着王容与的肩膀,“可是被母妃这样的雷霆手段吓到了?”

王容与气的一抖肩,对朱翊钧说,“陛下以为,是我见别人处理人会吓着,还是自己动手去处理人会吓着?”

“你不是这样的人。”朱翊钧说。“朕还不信你吗?”

“可是陛下再如此,我就只能变成这样的人了。”王容与说,“历朝历代也不乏皇帝喜欢去临幸女支女,陛下也要让我变的如此难堪吗?”

王容与气的颤抖,朱翊钧握着她的肩膀,“不至于此。”

“只是教坊司的舞女,怎么能扯上女支女呢?”

“我相信教坊司不敢把不干净的女人献给陛下,但是教坊司先前在坊间是个什么名声陛下不知道,别人知道。便就不是女支,都是罪臣之后,陛下临幸她们就有脸吗?”

“后宫都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怎么样我都不管。若是觉得后宫满足不了陛下,就采选好了。”王容与说,“可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恐怕之后手上染血的人就是我了。”

“陛下知我胆小,多来几次,先把自己吓死了,就一了百了。”

“如何说这样的气话。”朱翊钧说,“日后,日后朕不会如此了。你信朕。”

“我之前也信陛下有分寸。”王容与硬邦邦的说。

“朕当时喝了酒没想多么多。”朱翊钧解释道。

“陛下有一次没想那么多,就有下一次。”

“渐渐的就会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事。”

“陛下今天能听我的,下次能听吗?以后都能听吗?”王容与逼问。

“听听听,朕哪次没听你的。”朱翊钧说。

“是敷衍的听,还是认真的听?”王容与说,“陛下不要诓我,陛下就是不听我的,我也不能怎么样。”

“认真的听。”朱翊钧承诺说,“这事是朕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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