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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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重锦冷不防她提到自己,手一抖,不小心将热水倒在了自己手上。他忙放下手中的釜,烫红的手飞快浸到一侧盆中的冷水中。

以禅关切地问:“六爷没事吧?烫得可严重?”

华重锦漆眸中闪过一丝波澜,他原本想待自己帮锦绣坊解决了困境,便告诉以禅他的身份。哪能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自己,难道说她识破自己身份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以禅,希望能从她脸上瞧出点端倪,但她神色如常,瞧着似乎又不是。

“无妨,只是有些烫,并未伤到。”烧灼的手在凉水中舒服了些。

“看来六爷是认识华重锦了。”以禅清眸微眯,慢慢搁下手中的杯子,缓缓一笑:“你也晓得,我这样的小民,没有机会结识他那样的大人物,所以与六爷打听下,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题忽然绕到了自己身上,华重锦有些懵,反问道:“那谢小姐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冷酷无情,卑劣无耻,下作小人!”以禅一字一句,毫不犹豫地说道。

华重锦:“……”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没什么好印象,但最多是冷酷无情。怎么还成了卑劣无耻,下作小人了?

“当初,拜他所赐,我才入了监牢,那时只觉得他为人虽冷酷,但也情有可原。如今方知,他原也不是什么好人。我都坐了牢,他却还不肯放过我,散布流言,想让锦绣坊倒闭,想让我名节尽失,你说他的心肠怎么能这么黑?”

华重锦显然被以禅这句话惊到了,他微眯眼,不可置信地问:“怎见得流言是他散布的?据我所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想让锦绣坊倒闭,不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是吗?”以禅笑吟吟问道,“这么说,他有许多种让锦绣坊倒闭的法子了。说的也是,他如今有权有势,想要对付我,对付一个小小的锦绣坊自然不在话下。”

华重锦忙解释:“不会!谢小姐的确误会了,他不会对付你的。……”

以禅长睫微挑,凝视着华重锦的眼睛,哦了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么说,六爷很了解华重锦了?”

四目相对。

华重锦能看清以禅眸中深深的憎恶。

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开口。

生怕一说话便告诉她自己就是华重锦。他一直在寻找最好的时机要坦白,然而现在,绝对不是好的时机。

一时间,茶室内的空气似冰冻般被凝住了。

“我的苦丁茶呢?”良久,以禅宛若无事般问道。

华重锦将烫伤的手从盆中伸出来,为以禅泡了杯苦丁茶。

以禅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慢慢品了一口,淡淡的苦涩在唇齿间漾开。苦丁茶,她一个小姑娘家自然不喜欢什么苦茶,她喜欢甜茶、果茶、花茶,可如今,唯有苦茶暗合她的心。

她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般说了句:“此茶虽苦涩,却能清火。”

“谢小姐,你一定误会了什么。”

“误会?”一抹冷笑浮上唇角,以禅迎上他的眼波,“你是说我冤枉了他?嗯,被冤枉的滋味很难受,我知道。那便劳烦六爷转告他一声,倘若真冤枉了他,便让他好好尝尝被冤枉的滋味吧。倘若不是,那便让他还有什么卑劣的手段,尽管使来,我不会怕他。”

“他不是……”华重锦还想再解释。

以禅却不耐烦了。

她实在没心情与他周旋了,望着他的脸,这张脸总让她回想起牢中最不堪的那段日子。

她的意识在刹那间似乎崩溃了。

纤手微微用力,忽听“啪”一声轻响,薄薄的骨瓷杯盏,在她用力一捏下,居然碎裂了。杯中茶水喷溅而出,与殷红的血混在一起,顺着她的指缝淌了下来。

矮桌上,茶水、血水、碎瓷片,狼藉一片。

奇怪地,那血淌个不停,以禅却没觉得疼,或者说,是心中的闷疼盖过了手指的疼痛。

华重锦在战场上见惯了鲜血,此时,望着以禅手上不断淌落的血,却彻底慌了神,脑中瞬间有些空白,早忘了刚刚要说的话是什么。

他飞快起身,一把握住以禅的手腕,查看她手上的伤势。

纤纤玉指上,好几处扎伤。

白的指,红的血,触目惊心。

还有两处扎着碎瓷片,他握紧她的手腕,沉声道:“别动!”

他伸指想要将碎瓷片自她手指上取出来,以禅却忽然缓缓说道:“六爷,男女授受不亲,我名声虽不好,你也不能随便抓我的手吧。”

语气是清冷而疏远的,早不是当初让他为她摸骨时的她。

第43章

西斜的日光终于从窗畔移开,原本辉光一片的茶室瞬间陷入幽暗之中。

华重锦并未因以禅那句话而撒手,他如今一心要做的,便是将她手指上的瓷片取出,否则,伤口连止血包扎都不能。他低眸,伸指将以禅中指上扎着的一块瓷片取了出来。

疼。

这会儿以禅终于感觉到了疼痛。

茶室内骤然黯淡的光线,眼前强行握着她手腕的男子动作唐突而越矩,这个男子同样也姓华。

刹那间,以禅仿若回到了被华宝暄强行亲吻的那日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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