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有礼了。”席向晚福身一礼。
年轻人顿时大步朝她走过来,不耐烦地挥开打手,“不长眼睛?什么人都敢碰?也不看看这是谁,是你们能碰得了的吗!”
打手们有些愣怔,也不愿随意和客人起冲突,只为首那人赔笑道,“公子,这是咱们楼里刚买来的丫头,不服管教所以逃出来……”
年轻人听得大怒,一巴掌甩了过去,“这条舌头是不想要了!席大姑娘是你们能买得了的吗?醉韵楼卖了都不敌她一根手指头金贵!”
翠羽打量这位符新会家的二公子,一时竟想不起是哪个角旮旯里面蹦出来的人物,从来也和席向晚没交集,怎么就替她出头起来了?
有了这位符二公子的打岔,许多就在醉韵楼门口附近的人也探头出来打量,多多少少认出了符二公子和席向晚两人,跑出来力挺保护席向晚的就更多了。
就算不提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的宁端这一茬,能在汴京城第一美人面前替她出气撑腰,不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嘛!
来醉韵楼的,谁不在心里幻想点风流美事的,遇到这种英雄救美的关头,当然必须挺身而出!
这头打手们被一群世家公子们挡得严严实实,连席向晚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顿时有些为难,便抬头往醉韵楼上看了一眼。
原本在楼上探出半个脑袋准备好好看席向晚如何出丑的诗澜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跺了跺脚便抱起自己的古琴往外跑去,直奔贵客所在的地方,朝等在那里的两人一福身,眼眶红红,一看就受了委屈的模样,“二位公子,诗澜来迟了。”
“无妨。”其中一人说道,他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迟一会儿也无妨。”
诗澜哽咽道,“劳烦大人挂心了。诗澜在这烟花之地谋生,平日里有些不诚心也是平常的。”
贵客转头看了看她,极为耐心道,“为了你的曲子,我可替你出个头。”
诗澜心中大喜,脸上却十分为难,吞吞吐吐了半晌,视线往窗外扫去,又忙不迭地收了回来,欲言又止。
“我下去看看。”另一位贵客干脆说道,“你就别露面了。”
他说着,很干脆利落地就起身和诗澜擦肩而过下楼而去。
诗澜的眼角只瞥见这人袖子上极尽奢华用真金绣上去的纹样,和那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熏香,立刻就知道这两位贵客绝对是什么大人物,一定能将外头那些纨绔都给镇住的!
“我们也去看看。”仍在室内的那名贵客道,“他这人耳根子太软,我怕他成事不足就被哄回来了。”
诗澜低低应了一声,抱着琴立在门边,等贵客出去之后,才缓步跟了上去,激动得小小打了个寒颤。
有这样两名贵客替她出头,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呵,除非那个狐媚子是天王老子的女儿!
醉韵楼门口一群悄悄出门找乐子的世家公子们自发围成一圈将席向晚挡在后面,打手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双方一时僵持得这块地方都有点水泄不通。
翠羽摸着自己的裙头腰带整个人有点茫然:她好像是不用打了,可这般场景,席向晚准备怎么让那个诗澜把卖身契交出来?
像是知道翠羽在想什么似的,席向晚朝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轻声道,“再等等。”
等醉韵楼的主事人坐不住站出来,她才能借势将甄珍的卖身契要回来,还能顺藤摸瓜问出一些她在意事情的答案。
甄珍虽然是被骗着发卖到了汴京城来,但她的奴籍却绝对是伪造的。席向晚倒想看看,哪方的人牙子这么大胆,连良民都敢拐了直接带走发卖?
虽然大庆允许买卖奴仆,但对于“奴籍”,可是有着严格规定,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别围着了。”突地外头有个人的声音说道,“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日子,你们在这儿堵得水泄不通,生怕不被人参一本?”
众人闻言纷纷朝说话这人看去,而后一个比一个惊讶,“平崇王世子!”
席向晚挑了挑眉。
说到易启岳,那真是在席青容那一闹过后,席向晚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听说此后易启岳一直异常低调地待在家中极少出门,最大的异动似乎也就是不久前平崇王府失窃了一次,也不知道被偷走了什么东西,总之易启岳大发雷霆,却又没报官,被嘴碎的下人说了出去之后才传开的。
席向晚想来失窃的要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要么就是见不得人的,否则怎么会不报官?
方才替席向晚挺身挡打手的这些公子虽然也一个个出身不凡,但毕竟和王府世子的易启岳比起来还是差了一重,一个个纷纷低头向他行礼,顿时就高高低低地矮了一整片下去。
刚刚走出醉韵楼的易启岳目光随意一扫,在这一片低下的头颅和背脊之中,看见了笑吟吟立在后头的席向晚,顿时喉咙里一哽,连身旁龟公还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醉韵楼最近似乎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总有人前来闹事”云云的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席向晚回绝了樊子期又和宁端定亲之后,易启岳就知道自己是没希望娶她了,只能在府中看看那些先前留下的画像当做抚慰,为了避免见之心痛,他甚至都避开了可能和席向晚见面的场合。
谁知道就这么一个明明最不可能碰见席向晚的地方,却偏偏撞上了她。
“见过世子。”席向晚福身给易启岳行了一礼,没等他说话就站直了,笑道,“世子也觉得我是这醉韵楼买了之后因为不听管教逃出来的姑娘?”
第128章
易启岳张了张嘴, 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不禁后悔起来——他就不该跑出来的!
这会儿诗澜刚刚到了易启岳身后, 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有些不安,“贵客?”
易启岳如梦初醒地回头看了一眼和席青容神态五六分相似的诗澜, 又倏地转过头去看向席向晚, 不由得想起了朱雀大道上他和席向晚的第一次见面。
“把醉韵楼卖了, 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易启岳突然直截了当地说道, “再说这样的话, 遭殃的会是醉韵楼。”
抱着琴的诗澜愣住了。
可易启岳哪里有功夫注意诗澜,他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接着才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似的慢慢扩大步伐, 穿过众人停在了离席向晚三四步外的位置, 带着几分忐忑,又竭力沉静道,“席大姑娘来此处是为了……?”
“打听到我奶娘一位当年被发卖的远方亲戚下落, 来此处寻人,想着若是谈得拢,便多花些钱买下来, 好给奶娘圆了心愿。”席向晚笑着示意身旁畏畏缩缩的甄珍,半真半假地说道,“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
“买人?”易启岳皱眉扫了一眼甄珍,并未在意她的身份,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说道,“你一个姑娘家,不该来这里,交给府中管事去办就好了。”
“世子说得对。”席向晚叹了口气,有些苦恼似的,“奶娘待我如亲生女儿,她的多年心结,我总想着尽快替她解了,没想过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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