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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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教多少算多少,不懂的写信问我,我帮你。”李老爷子逗着曾孙,笑得慈眉善目。

其他几个老人纷纷表示愿意帮忙,“问我们也行,几年没翻过课本了,不知道是不是忘记得差不多了,她们家有几个孩子来着?”

“四个,老大结了婚有两个孩子,老二离了婚,老三是女孩,老四才十四岁。”陆明说,“薛婶子两个孙子也厉害,大孙子四岁就会写自己名字了,还会背诗,算数,婶子说没刻意教,都是跟着雪梅学的,小孙子不到两岁,会数数,机灵得很。”

听到这,李老爷子脸上的笑倒是淡了,低低叹了口气,“读书的好苗子,可惜了……”

其他几个老人明白他说的可惜,国家取消了高考,不能凭成绩考大学,否则的话,她们家该是有几个能出息的。

第五十章进城报仇

关于高考的事情陆建勋他们可不关心,薛花花说放三天假,正月初三开始学习,初二赵彩芝回娘家,陆建勋和陆明文跟着出门找生产队的人侃大山,和陆德文他们分开后,两人转弯去了陆建国家里,说要进城买笔和本子,请陆建国开介绍信。

陆家的学习用具素来是陆建国去县城办事顺便捎回来的,猛地听陆明文说去县城买本子,他皱了皱眉,“县城的百货大楼正月十六才开门,本子和笔没了咋不早说?”年前兄弟两送罗梦莹进城就该买回来的,今个儿去县里,哪儿买得到东西?

陆明文脸上笑意不变,目光直视着陆建国眼睛,真诚的解释,“本来是够用的,罗知青走之前不是留了很多作业吗,写作业消耗得快,我妈也没想到。”

天儿冷了,时不时又下雪,薛花花怕他们吹风感冒,作业都写在本子上,五个人,四门功课的作业,本子和笔消耗得非常快。

陆建国不疑有他,边开介绍信边和他们说城里哪儿能买到本子,兄弟两忙不迭点头,接过介绍信,开心得嘴角都咧开了缝,陆建国心有怀疑,“你们不是去县城玩的吧?”

陆明文神色僵了僵,眼神心虚的瞄向身侧的陆建勋,后者同他差不多的表情。

见兄弟两这样,陆建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县城繁华热闹,光看不买都比逛公社有趣,十多岁的小伙子,憧憬县城生活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叮嘱,“玩就玩,注意安全,县城不比咱生产队,出了事咱在生产队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早点回来啊。”

兄弟两不住的点头,心道他们就是去找事的,哪儿怕其他。

收了介绍信,两人健步如飞的赶往公社,干部们放了假,两人直接找到干部家里,对方听说他们是薛花花儿子,又是去县城买本子的,没有多问就给盖了章,事后不让教育家里孙子,瞧瞧人家陆明文兄弟,大年初二还惦记写作业,小学快开学了,他们寒假作业都还没写。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天空飘着雪花,风呼呼的吹着,兄弟两斗志昂扬的进了城,不像年前睁着眼睛四处瞄,两人目标极为明确的走向上次出事的那条街,湿哒哒的路面上,几个半大的孩子站在巷子尽头,其中有小孩踩着自行车,后边坐凳有人扶着,车子歪歪扭扭的顺着巷子出来,沿着街道走十来米,又掉头骑回去。

陆建勋偷偷瞥了几眼,个个穿得跟粽子似的,头上又戴着帽子,压根认不出哪个是上回撞陆明文的人,“二哥,你看看认得出来不?”

陆明文注视了会儿,努嘴摇头,“看不出来。”

自行车是小波的,今个儿出嫁的姑姑们回娘家,表哥表弟知道他有辆自行车,羡慕得不得了,嚷着要学车,他没办法,只得教他们骑,他扶着坐凳,跟着自行车跑,才两趟,双臂累得发麻,提醒踩半圈的表弟,“你眼睛要看着前边,别光瞪着脚下,双手稳住,我松手了啊。”

“不要,我怕,小波,你扶着啊,不然我会摔倒的。”

“我爸了,摔两回才学得会,你看着前边,我松了啊。”

陆明文和陆建勋听到两人对话,不由得挑了挑眉,看脸他们认不出来,听名字可是听得出来的,陆建勋扯了扯陆明文,小声道,“待会他们过来你就趴地上,我大声喊撞死人了。”非宰顿狠的不成,他们不是趾高气扬看不起乡巴佬了,这回让他们尝尝厉害。

“我去吗?不是说好你去的吗?”陆明文缩了缩身子,他肯进城是因为陆建勋告诉他,所有的事儿他出面,自己在旁边负责喊人就是了,咋突然又变了卦?

“我要躺着了,你确定你能办好接下来的事儿?不会被人骂两句就穿帮?你去,快点啊,他们的自行车马上过来了。”陆建勋留意着周围动静,确定没有人往这边看,待自行车摇摇晃晃到了跟前,轻轻把陆明文一推,不偏不倚刚好撞上自行车。

自行车上的男孩专心盯着脚下,压根没发现前边有人,车子直直撞上人,他惊声尖叫,重心不稳的从车上跳下,以最快的速度跑开,而扶着后座凳的小波反应机敏,快速松开了手,也没摔倒,就自行车哐的声摔了,他正欲破口大骂,谁知地上的男人捂着头在地上打滚,而有道男声尖锐的嘶喊着,“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喂。”

路上陆建勋反反复复连续过很多遍了,为了让声音听上去有感情,张嘴的同时手用力拧大腿,边挤眼泪边跪着检查陆明文身体,“死人了啊,死人了啊,大家快来看哦。”

不远处的几个孩子吓得脸色大变,掉头就往家里跑,小波头回经历这种事,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还是他表哥反应快,拽着他就往后边跑,连自行车都不要了,陆建勋哪儿肯让他们走,扑过去死死抱住小波腿,声嘶力竭喊道,“你们撞死我哥了,别想走,我要报公安抓你们。”

小波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苍白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表哥,瞬间,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爆发开来,“都是你,说了叫你看前边你不听,现在好了。”

新年初二,家家户户都有亲戚上门,热热闹闹的闲话家常呢,听到外边喊死人了,急忙跑出来看热闹,他们不认识地上躺着的人,但骑自行车的小波他们是认识的,张家条件好,又只得了小波个肚子,要月亮摘月亮要星星摘星星的,就说那辆自行车,好多人家都借了工业票给张家呢,听说小波撞死了人,顾不上其他,扭头朝着张家院子的方向喊,“张二哥,张二哥,你家小波撞人了。”

大过年的说死不吉利,他们只说撞了人。

张小波被人拖住,压根跑不了,眼泪鼻涕糊满了整张脸,哭得比啥都厉害,地上抱头躺着的陆明文于心不忍了,悄悄踢了脚陆建勋,他们的目标是张小波爸妈,和张小波没关系吧?陆建勋推开他,用力抱着张小波,哭喊道,“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大家快来看哦,我可怜的哥哦,才满二十,婚都没结呢,咋这么命苦哦。”

张家人听到几个娃说的了,张小波亲妈在厨房弄吃的,闻言花容失色,围裙都没解就跑了出来,手上还抓着块腊肉,见小波被人死死抱住双腿,啊啊啊尖叫的冲了过来,“小波,小波,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罗雪如嫁进张家五年才怀上个孩子,她婆婆以为是个女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去医院生产都是娘家人陪着去的,直到生下来医生说是男娃,她婆婆才火急火燎跑了过来,抱着娃儿就舍不得松手,这个家里,有好吃的绝对紧着小波先,连带着她的地位都高了很多,比起连生三个都是女孩的嫂子,她过得轻松太多了。

如果小波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相信婆婆回家会闹成什么样子。

“小波,小波,别哭啊,什么事告诉妈,妈给你做主。”

听到正主的声音,陆建勋心底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悲痛,“二哥啊,我可怜的二哥啊,还没结婚哦,以后可怎么办啊,都怪你,是你们骑自行车撞到我二哥的。”说话时,陆建勋慢慢爬了起来,见对面几个人围了过来,看长相,不是上次围堵他们的人,不过也是张家亲戚就对了。

罗雪如也认出他来,瞪着眼睛,睚眦欲裂的要骂人,陆建勋眼珠子转了转,哭得更大声,“好啊,是你们,我认出你们了,上回就是你们撞了我哥,还把我家的草绳子糟蹋了逼着我哥跟你们道歉,看着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兄弟两逼不得已低头,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你们还让娃儿撞我哥,你们存心不要我哥活啊,我哥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啊?”

罗雪如气疯了,明明他们存心碰瓷吧,竟然恶人先告状,她转头看向拉长脸的公公,急声解释,“爸,是他们,上回遭小波撞了后怀恨在心。”

“哼,你也知道你儿子上回撞了我哥?逼着我哥道歉是什么意思,还把我家草绳子给弄脏了。”说着,他又哭喊起来,“可惜那些草绳子哦,我们全家老老小小,白天干活,晚上熬夜搓才搓出来的草绳子,就被群野蛮子糟蹋了啊,弄得我们过年都没钱啊……”

他不是干嚎,而是声情并茂的控诉,泪水如倾盆大雨,鼻涕如乡间小溪,稀里哗啦顺着下巴流,时不时的抽搭几下肩膀,务必看上去哭得悲痛欲绝。

确实,周围的人看他这样,不无投以同情的目光,有人说,“上次的事儿我也看见了,哎,都是为了口吃的,不容易啊。”

罗雪如呸了句,擦粉涂红的脸因着愤怒几近扭曲,恶狠狠瞪着陆建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就是上门故意找茬的,你等着,我去派出所找公安,非让公安收拾收拾你们不可。”

陆建勋可不是被吓唬长大的,继续哭,“大家评评理啊,撞到人还要拉我们兄弟去派出所啊,我们兄弟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活该被人欺负啊,是不是撞死人都不用负责啊。”

陆明文听到陆建勋左一句死右一句死的,眉心突突直跳,配合的蜷缩起身体,双手抱着头,声音羸弱的喊,“建勋,建勋。”

人多,陆建勋不怕他们跑了,松开小波弯腰回答陆明文,“二哥,二哥,我在呢。”

“头疼,我头疼。”陆明文捂着头,做出很痛苦的样子,陆建勋再次泪雨如下,“二哥啊,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两人表演得天衣无缝,哪怕罗雪如想倒打一耙都没用,而且她公公在,要知道自己娘家兄弟以多欺少,恐怕不会高兴,她深吐出口气,站在丈夫旁边,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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