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又复习了四五遍,除了赵彩芝,所有的人都能准确的写出来,赵彩芝不好意思,“妈,要不然我还是算了,不知为啥,怎么都记不住。”
一孕傻三年,薛花花没朝她发脾气,而是温着声解释,“生了孩子记性会差很多,你别着急,慢慢来,学多少算多少。”联系赵彩芝生孩子的情况,不能太过严格要求。
这时候,房间里睡觉的东东哭了起来,薛花花让赵彩芝进屋看看,见剩下几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薛花花沉吟,“就到这,下午还上工,都回房间眯一会,我走的时候叫你们。”昼长夜短,休息不好干活没力气,学习是漫长的过程,薛花花不希望他们拖垮了身体,不过提醒他们,“睡前好好想想怎么想的,别睡一觉起来啥都忘记了。”
薛花花扫盲的事儿在生产队还是小有轰动的,他们忌惮薛花花的镰刀不敢多问,又按耐不住好奇心,便问陆德文和陆明文,两人嘴巴紧,只说扫盲,至于学了啥坚决不肯透露,逼急了就说,“我妈教的,问我妈。”
社员们顿时泄了气,薛花花在丰谷乡公社都出名了,听说梁兰芬的大学生名额取消后,公社干部开会表扬了薛花花,夸她是好同志,敢于批评指正作风不良的同志,维护公社的荣誉,否则像梁兰芬这种人通过推荐上了大学,是对国家的侮辱,是对丰谷乡公社干部的侮辱。
连公社干部都夸奖的同志,他们哪儿敢挑衅?
哪怕再想知道扫盲的内容,没有谁有胆子问薛花花,虽说问李雪梅也清楚情况,他们照样不敢问,李雪梅没什么,就怕刘云芳喋喋不休的骂,刘云芳什么人?骂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喘气的,从祖宗十八代骂到子孙十八代,谁吃饱了撑的才惹刘云芳呢。
社员们有心没胆,揣着问题不敢问,薛花花完全看不出来,李雪梅尽心尽责,两人下工时间早的话,李雪梅就猪场教她拼拼音,她边扫猪圈边跟着李雪梅念,扫完猪圈就跟着她蘸水在地上写,等地里的社员来保管室还工具她们就下课。
薛花花很喜欢这种氛围,李雪梅也喜欢,受薛花花感染,李雪梅有心给陆明他们扫盲,奈何刘云芳不肯,说扫盲浪费时间,花时间学习哪儿有心思干活,她公公也不赞同,至于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好在陆明给面子,愿意睡觉前学习会儿,奈何陆明沾床就睡,常常李雪梅念完一遍字母就没了回应,转头一看,陆明已经睡着了。
家里人不给力,李雪梅越发对薛花花上心。整个生产队薛花花是主动提出扫盲的,积极性和远见性,不是其他人比得上的。
天气越来越热,红薯藤栽进地里,陆建国开始分配人挑粪灌肥,陆德文上次挑粪表现不错,他得了10个工分的活,陆明文则得了下田除草的活,陆建勋央求陆建国,跟着陆明文一块下田,两兄弟并肩齐行,小声地考察彼此字母,家里养成了习惯,午饭和晚饭就是学习时间,薛花花进度快,五天就把字母教完了,天天默写,连信心十足陆德文都不敢保证全对,大大激发了陆明文和陆建勋的信心,两个名额,他们如果再努力点,挤掉陆德文是有希望的。
周围除草的人看着,兄弟两时不时举起右手在空中比划,时不时吵嘴,行为令人费解,田里有知青,社员们不禁问,“你们看看兄弟两咋回事?”说他们关系不好吧,两人又低头笑,说他们关系好吧,又你推我我推你的吵,扫盲扫成傻子了?
老知青扯了扯黏在后背的衣服,盯着两人观察了会儿,大声解释,“他们是写拼音呢。”
“写拼音啊……”社员们恍然大悟,没想到薛花花说到做到,带领全家扫盲就真扫盲,不掺半点水分,他们又问,“照他们的样子,啥时候扫盲成功啊?”
老知青撇嘴,就冲着他们的速度和智力,要成功还早得很,心头再鄙视也不敢说,怕薛花花找他的麻烦,托梁兰芬造的孽,知青房几乎谈薛花花色变,像除草灌肥是自愿挣工分行为,生产队不会强行要求,他们上不上工没什么,偏偏怕薛花花揪着他们不放,搬出党搬出国家,逼不得已他们只得积极劳作,整个知青房,除了身体不好的梁兰芬,每个人都要求上工。
新来的知青崇拜他们自力更生的信心决心不输前线打仗的军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里是骂爹骂娘上工的。
说起梁兰芬,老知青怨气又来了,她连累整个知青房不敢懈怠,她倒好,自己躲房间耍清闲,不就饿了三天吗?时不时就装晕吓唬人,弄得队长看他们不爽,以为他们暗中做了什么,分配任务提都没提梁兰芬,老知青快呕死了,他们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正自己郁闷着呢,就见陆明文把草抱到田埂上朝他走来,老知青心头一凛,磕磕巴巴道,“你……你干什么?我没说你坏话。”
有其母必有其子,他以为陆明文要揍他,拔腿就想跑,奈何腿陷入泥里,焦急间怎么都拔不出来,他抱着头,惊呼,“快走开,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陆明文脸上闪过尴尬,抬起脚,走向靠主路的知青,红着脸问,“李知青,我想问问喝水的h怎么写,我和四弟给忘了。”
老知青:“……”他僵硬的垂下手,转头望去,陆明文神色温和,态度谦卑,哪儿像打人的样子?旁边有社员笑,老知青面上挂不住,绷着脸提醒,“陆明文同志,干活呢,你不在自己位置待着,跑过来干什么?”
“我和四弟默写拼音字母呢,有两个忘记了,想问问你们会写的人。”陆明文本着求学的态度,三句话堵得老知青说不出话来,为啥说不出,因为他看见薛花花背着背篓从竹林来了,他赶紧低下头,当作啥也没说的样子。
李知青在空中比划了两下,陆明文茅塞顿开,“我想起来了,是这么写的,老四,你看见了没?”
陆建勋点头,陆明文道谢后,三步并两步回到位置,继续和陆建勋嘀咕,抬头看薛花花割猪草过来,忙给薛花花指猪草多的地。
薛花花扫了眼田里干活的人,只看所有人齐齐弯下腰,使劲拔草顺着秧田往前走,装作忙碌不已的样子,薛花花心头纳闷,却也没往深处想,“老二,下工地时候挖点泥回家,我有用。”
“好呢。”陆明文应了声,只看不远处的老知青咚的声跳了起来,“蚂蝗,有蚂蝗。”
其他知青们身形僵了僵,想到田埂上站着的人,无动于衷的继续拔草,蚂蝗不可怕,写忏悔书才可怕呢!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窝火,都是他妈的梁兰芬惹出来的好事,连村里小孩见到他们都会说‘不干活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写忏悔书’的话,搞得他们喘口气喝口水都是偷奸耍滑给社会主义抹黑。
回到知青房,见梁兰芬房间的门关着,一伙人不痛快的上前踢门,“梁兰芬同志,梁兰芬同志,你要在房间窝多久,田地的活一大堆等着呢。”
第二十五章极品婆婆
门踹得震天响里边的人都没个反应,知青们气得鼻孔快冒烟了,他们整日提心吊胆的上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生怕不小心遭薛花花逮到,她倒好,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上工去了她就起床吃东西,他们下工回来,她就躲房间睡觉,既没脸见人,咋不撞墙死了算了?怀揣着投胎重新做人的心态而死,至少保存了知青房的颜面。
知青们轮番上脚,踹得门摇摇欲坠,梁兰芬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胸口闷地难受,趴在床上不停地掉泪,写忏悔书的三天饿狠了,之后不管吃什么肚子都翻江倒海的不舒服,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不是她破罐子破摔,而是站久了会头晕目眩腿发软,稍不留神就晕过去了。
为了不给知青们添麻烦,她只得乖乖在房间躺着。
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吵,天又热,满头大汗的她强撑着身子起床,摇摇晃晃的走到门边,取下门闩,轻轻拉开了门。
知青们骂得正热火朝天,门忽然打开了,梁兰芬鼓着双死鱼眼瞪着他们,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瘦削憔悴的脸颊布满了汗和眼泪,惊愕过后,知青们脊背发凉,梁兰芬的情形,一看就不好,万一把人逼急了死了,他们可负不起责。
霎时,知青们一窝蜂的散了,心底再有怨恨也不敢在梁兰芬面前发泄,甚至不敢多在房间逗留,怕梁兰芬有个好歹赖在他们头上,所以宁肯在庄稼地待到天黑也不愿早早回去,哪怕下雨,他们也尽量出去串门。
男知青们还好,去陆建国家里请教种地的方法,女同志们就惨了,她们平常很少和生产队的人走动,贸贸然上门聊天太尴尬不说,家里年长的妇女还以为她们有什么目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女知青傻了才上门看人脸色呢。
她们倒是想起同为知青的李雪梅了,可李雪梅家里成分不好,刚来生产队,她们好多人都说过她坏话,拉帮结派的排挤她,猛地厚着脸皮上门,她们抹不开面子,想来想去,把眼光聚集到了罗梦莹身上,罗梦莹和陆红英关系好,两人时常聚一块讨论拼音字母,薛花花带领全家扫盲开始,陆红英时常跑田里问罗梦莹问题,罗梦莹去陆家串门太自然不过了。
于是,她们缠着罗梦莹,说好奇薛花花全家扫盲进行到哪一步了,要去看看。
夏天的雨势滂沱,倾盆如注,知青们不怕淋雨,不怕小路泥泞,两人一把伞,卷起裤脚,提着各自的鞋子,光脚去了薛花花家。
薛花花的家离知青房有点远,知青们裤脚被小路两侧的青草染得湿透透的,还未到院坝,就看见檐廊上的情形了,薛花花靠墙站着,手里捏着条细竹竿,指着墙上的一遍遍读,“ā,á,ǎ,à;b,ā,b,ā,bā,巴适的巴……b,á,b,á,bá,拔草的拔……”
她对面的长凳子上,几兄妹身姿笔直而坐,齐齐跟着读,哪怕背朝着她们,女知青们也能通过他们铿锵有力的声音想象他们认真专注的模样。
和女知青们想的不太一样,虽然见过陆明文和陆建勋在田里边干活边默写字母,她们以为是刚开始的兴奋,本能的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等几天好奇心过了,他们就没动力学习了,岂料他们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女知青们忍不住默默算天数,从薛花花宣布扫盲,到现在也就十来天的功夫,新鲜劲好像维持得有些久。
薛花花先看到罗梦莹,又看她身后跟着几个知青,以为她们有事,收起细竹竿,朝外喊,“罗知青,你们怎么来了,快来家里坐。”说话间,弯腰抬了抬凳子,陆德文三兄弟不太高兴,他们才学半个小时不到,咋突然来人了?
看他们拉着脸,薛花花没个好气,“皮又痒了是不是?”
三兄弟赶紧起身让开,乖巧而拘谨的靠墙站着,薛花花让他们进屋再拿两根凳子出来,下雨屋里黑,坐外边更敞亮些。
女知青们心里有点怵薛花花,进了院坝,老老实实贴着罗梦莹,悻悻然打了招呼后就不吭声了,罗梦莹哭笑不得,和薛花花寒暄,“婶子,又在学习呢,下雨天没啥事,我们过来坐坐,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打扰是肯定的,薛花花规定了任务,到下个月考试前,要把拼音声母韵母全部学完,不仅会写会背还要会拼,吃过午饭学习小会,吃了晚饭学习得久点,昨晚下雨,庄稼地没事儿做,趁着清闲,当然是继续学习了。
“耽误不了啥。”薛花花爽朗的答了句,待陆德文和陆明文提着板凳出来,她叫陆德文,“去柴篷把柴挽了捆好,老二和老四搓草绳去……”哪怕是下雨,家里还是有做不完的活,不能干活就做其他的,左右不会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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