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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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斗又点样?难道任由这些上海人不守规矩出招,我们就不能还招?不讲银行,讲金银场指香港的金银业贸易场,金银场规矩,如果不是金银场的行员,如果想参与金银场的买卖,必须委托金银场的行员进行,这些上海佬却偏偏搞对敲,把本来属于贸易场的利润,都在场外吃了下去,金银场的规矩不是英国人订的,是我们中国人订的,所有行员都是我们广东人,上海佬这么做,就是**裸的从广东人手中抢钱,我们广东人再不团结,早晚被这些上海人赶下海。”杜肇坚语气已经有些激烈。

褚耀宗看向邓肇坚:“你的意思呢?”

“我出头,用华商总会慈善募捐晚宴的名义,把潮州,五邑,东莞等等广州大小商会商会老板约到一起,谈谈这件事,但是没有你们三位会长开口赏光,只凭我的面子做不到,再不团结,就要大镬。”杜肇坚深吸一口气,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让自己平静下来。

褚耀宗靠回自己的座位上,慢慢闭上眼睛:“上海人从过海炒黄金开始,到现在在银行业里兴波作浪,的确气势骇人,不过大部分有些家底的生意人并没有被上海人搞到伤筋动骨,那些搞到关门的,无非就是眼光差些,胃口贪些,规模过小却又想蛇吞巨象的人。以前三大商会各自竞争,英国人拉拢一个孤立的商会,打压两个联手的商会,表面上我们三大商会拳来脚往出招不断,但是实际上都清楚,表面上那些不和对大家都有好处,可以平稳发展,。可是如果我们三合一,与上海人斗,反而给了上海人机会,想想看,要是那些英国人捧上海人这些过江龙,压我们广东这些联手的地头蛇会怎么样?你要知道,那些上海人不缺金钱,缺的就是英国人捧他们这个机会,真要让他们拿到这个机会,那才是他们真正獠牙毕现,动辄噬人的局面。这也是我们三人始终没有开口的原因,这个机会,不能给上海人,不给他们,他们就只能拿着手里那一笔钱继续上窜下跳,难成气候。”

“不团结起来斗上海人,生意做不安稳,斗,又怕英国人给上海人机会,难道就坐而待毙?”

褚耀宗把眼睛睁开,侧过脸看向养气功夫差了自己太多的杜肇坚,微微一笑:“忍,英国人对这些不按他们规矩行事的上海人也很不满,但是英国人都忍得住,我们大家都是中国人,又有什么不能忍?从沪商入港到现在,我已经忍了两年,再忍两年等个机会,又有多难?肇坚,日本人当年抢了你的巴士公司,你不一样忍了近四年?四年后日本人如何,你又如何?现在才刚刚两年,时机未到,时间还早。”

第八十五章 宋家男人的寡妇情结

尝过安吉佩莉丝点的红酒,送对方回房间休息已经晚上八点多,宋天耀晚上并没有住在杜理士酒店,而是回了湾仔太和街刚刚安置好的新家,家乡有不成文的规矩,搬家后的第一晚是一定要睡在新家里的,不然一辈子无跟脚,流离失所,有家难回。

对这种民俗宋天耀当然不相信,但是也不愿坏了父母的心情,而且今晚回家不用再想办法找渔船之类跨海从港岛去九龙,出门拦一辆晚归的黄包车,五毛钱就足够让对方高高兴兴把自己送到太和街楼下。

从黄包车上下来,踩着有些逼仄的楼梯朝二层走去,不等宋天耀敲门,就已经听到房门里面传出来的交谈声。

把手指在门板上扣了两下,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不是自己老妈,也不是自己妹妹,而是下午帮忙搬家引路的那个叫师爷辉的家伙。

“宋秘书?”师爷辉后退让一步让出门内的位置等宋天耀进来。

宋天耀进房间之后朝里面的客厅望了一眼,通了电灯的客厅里此时摆了张圆桌还未散席,自己老豆,老妈,妹妹,陈泰都围坐在圆桌前,前两日还披散头发躺在担架上对自己卖惨的娄凤芸,此时把一头长发略略用根玻璃簪子扎束起来,上身穿着件蓝底碎花收腰窄袖小袄,腿上则是宽松如裙的女士唐裤,赤着双足没有着袜,踩着双描金的高跟木屐,正与自己妹妹宋雯雯挨坐在一起,在她的座位旁,还斜靠着两根木拐。

看到宋天耀走了进来,桌前的人都扭过头望向宋天耀。

“你老豆话商行突然有事把你叫走,哪知道一走就到现在,褚家也是潮州人来的,该知道潮州人搬家的规矩嘛,这么晚才肯放你回来,我最怕你晚上不回家住。赶快坐下,给你留出来的饭菜已经热了四次,等我为你端来。”赵美珍嘴里抱怨着儿子,从桌前起身,朝厨房里走去。

宋天耀看看挨着自己老豆的陈泰旁边,似乎是师爷辉的位置,桌上只剩师爷辉与娄凤芸中间一个空位,宋天耀也没有犹豫,把西装外套脱掉搭在座椅靠背上,干脆的坐了过去,一边挽着衬衫袖口一边扭过脸看向似乎不知该怎么和自己打招呼的娄凤芸,微笑了一下:“有人吃朋友乔迁的酒席我见过很多,但是身受重伤仲坚持拄着双拐来吃酒席的,我就只见过芸姐你,多吃点,你拄拐走来这里一定很费力气,记得努力吃回去。”

本来还有些微尴尬的娄凤芸听完宋天耀的调侃,虽然俏脸稍稍红了一下,但是却感觉少了些与宋天耀之间的生疏感,尤其这个之前正眼都不看自己的青年,居然难得叫了自己一声芸姐:“宋秘书的酒”

“在我家里做客就不用叫宋秘书,叫阿耀就可以。”宋天耀伸手从口袋里取出香烟想点着,被隔着娄凤芸的宋雯雯探手把烟盒抓了过去:“不准食烟。”

此时赵美珍端着两盘拼装在一起的杂盘菜走过来放到宋天耀的面前:“等你很久你未返来,特意帮你留出来的。”

“多谢老妈。”宋天耀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对坐在自己正对面,此时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老豆悄悄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交代自己去为祖父宋成蹊送私房钱的事已经办妥。

等赵美珍回头去坐回自己位置时,只看到丈夫低头啜了口碗中的米酒。

吃了几口菜,喝了杯米酒,算是应过乔迁第一餐的景,宋天耀这才打量了一下客厅,虽然这处唐楼是战前的老旧广式骑楼,但是之前的房东显然收拾的还算干净,空气里也没有潮湿的霉味,只是自家搬进来的家什过于寒酸,倒是角落的柜桌上多出的一台崭新收音机比较亮眼,不用想,一定是娄凤芸拿来做乔迁贺礼的。

这处新居比起之前在嘉林边道木屋区的环境已经是天上地下,不说唐楼里通了电灯,就连太和街的街头街尾都各点了四支煤气路灯用来夜间照明,比一入夜就漆黑一片,全靠各自家里蜡烛油灯照明,动辄就发生火灾烧光一片木屋的九龙地区已经强出太多。

“阿泰,我本来想帮你安排去考个驾照,然后在利康做司机,但是不巧,我老板另外安排了人,所以你这段时间辛苦点,我让福义兴在码头的人先帮你开份工,等那个人不做司机之后,再安排你去。”宋天耀对憨憨笑着的陈泰说道。

陈泰咧开嘴,表情更呆几分:“耀哥说好就好,我一定尽力做。”

旁边师爷辉已经把一瓶米酒和一支啤酒摆到了宋天耀的旁边:“宋秘书,你饮什么酒?”

“啤酒。”宋天耀说道。

赵美珍看到自家儿子回来之后,眼睛就不断在娄凤芸和师爷辉两人身上巡梭打转,她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黑心华的老婆,黑心华的下场赵美珍已经听说,而福义兴堂堂大佬坐馆与自己儿子称兄道弟她也亲眼目睹,所以赵美珍倒不怕面前的女人登门找麻烦,她满心认为娄凤芸拄拐登门送收音机做乔迁贺礼,一定是想要儿子宋天耀替她向那个金牙雷求情。

可是宋天耀已经入座这么久,这两人居然都不开口,完全没有求人帮忙的姿态,这就让赵美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干脆开口问道:“阿芸啊,这么晚了,你腿上又有伤,过海赶回九龙是不是不太方便?”

娄凤芸闻言怔了下,随即一笑,伸手去摸旁边的拐杖:“珍嫂不提醒我,我都忘了时间,不打扰珍嫂你们休息,阿辉,扶我上楼回去休息。”

“我抱你回楼上,师爷辉,帮我拎几支啤酒上去楼顶,我去吹吹风,喝完酒再返来睡觉。”宋天耀从桌前起身,穿上自己的外套,又朝妹妹宋雯雯勾勾手指,把香烟要了回来。

赵美珍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楼上?”

“芸姐没有告诉你,整栋楼都是她买下的?她住在楼上的三层?”宋天耀俯下身从后面一手勾住娄凤芸的腰肢,另一手揽住她双腿腿弯,把娄凤芸整个人慢慢的抱在了胸前朝着门外走去,到门口时才想起开口对自己老妈解释了一句。

娄凤芸没想到宋天耀居然把自己当众拦腰横抱了起来,想挣扎可是一是怕惹怒了宋天耀,二是双腿受伤用不上力气,惊羞之下也不敢去和房间里的其他人对视,只能把头朝宋天耀胸口处稍稍扭了扭,遮掩脸上的窘态,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出了房间。

娄凤芸的得力狗腿师爷辉看到宋天耀抱起娄凤芸,脸上几乎放出光来,左手拎了三支啤酒,右手拎着娄凤芸遗在餐桌下的那对木屐,腋下再夹上自家老板娘的两支拐杖,对房间里明显已经呆滞的赵美珍,宋春良,宋雯雯等人欠欠身告声罪,一副忠仆模样追在宋天耀身后朝着楼上走去。

直到三人的脚步声都已经在楼上响起,赵美珍才想起来把一双眉毛拧起:“扑街!阿耀几时勾搭上了黑心华的跛腿寡妇?仲有,整栋楼都是她的?”

“不会,那个芸姐腿脚不便,阿耀只是好心送她上楼,阿耀不会看上这个寡妇”可能是看在儿子下午替自己跑腿的情分上,一向在老婆面前唯唯诺诺的宋春良居然抬起头想要替儿子辩解几句。

只是没等他一段话说完,赵美珍已经把眼睛瞪向他:“放屁!你当我不知你们宋家男人这点心思?见到寡妇腰都挺不直!你当初在木屋区时就对姓郑的寡妇流口水,帮对方白白修鞋跟都修了十几次不止,仲帮她家挑水,那寡妇叫你一句良哥,你脸就恨不得冒出光来!你的死鬼兄弟,更是直接娶个克夫寡妇回家!有你们这种父辈,你要我信阿耀是发善心抱个寡妇上楼?看这个芸姐的眼神,跟当年勾引你的那个郑家寡妇一模一样!”

被赵美珍一顿训斥,宋春良马上低头不再出声,他开口在老婆面前为儿子辩解这区区一句,已经是鼓足了极大勇气再加上刚才下肚的米酒壮胆,算是偿了儿子下午偷偷帮忙送私房钱的情分,老婆愿意骂儿子那就骂好了,犯不上让她连自己一起骂,更何况儿子现在是大商行秘书身份,自己老婆恐怕也不敢当他的面再骂这么凶。

宋天耀自然听不到楼下自己老妈就宋家男人对寡妇的特殊兴趣而发的牢骚,等师爷辉手忙脚乱的开锁开灯,打亮客厅,就横抱着迈步朝卧室走去,娄凤芸这处房间比起自家还要简陋些,应该是没准备这么早住进来,客厅一张老式三座木椅,两把藤椅就再无其他,卧室里更是只有一张单人床铺叠着被褥。

在卧室门口处小心的调转了一下身体,避免娄凤芸身体碰到门框上,等进了房间把娄凤芸慢慢放倒在床上,宋天耀这才直起腰喘了口气,掏出香烟点燃,看娄凤芸躺在床上,俏脸有几分羞红,双眼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他皱皱眉:“害羞?我前几日看都已经看过,帮忙抱你上楼就不用做这幅表情了吧,我又不是报纸上写的那种好色而不义的色狼,没兴趣欺负一个双腿有伤的寡妇。”

“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娄凤芸望着宋天耀,鬼使神差的开口说了一句。

她说话时,宋天耀已经转身夹着香烟朝客厅里走去,听到她的话,宋天耀站在卧室门内一步,转身看向娄凤芸:“伤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宋天耀就算再无情无义,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会是个见到女人就发情的杂碎,看你这么辛苦跑去贺我家的乔迁之喜,抱你上楼,免的你自己走回楼上身体累,心中苦,现在至少躺在床上还能对我这些话胡思乱想,比起楼下阖家团圆,楼上自己黯然神伤,孤伶伶躺在床上追思你那个无良的死鬼丈夫黑心华要好些。师爷辉,你戳在卧室门口等睇戏呀?看你老板娘把你收成小弟就知道,这女人眼光有问题,傻乎乎也学人戴眼镜做师爷?帮我把酒拎去天台。”

第八十六章 不由天

宋天耀攀着扶梯上了四层楼顶的天台,越过楼顶的女儿墙,直接立到了临近边缘的小阳台处,迎着夜风重重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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