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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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凡爽朗大笑:“好,刘一刀,拿酒来!”

刘一刀依言拎过一坛酒,给几个酒碗里倒满了酒,楚凡端起一碗,大疤瘌,胡先生各端起一碗,众人齐齐碰杯,道:“干了!”然后,一仰脖,痛快地喝了下去。

山洞里很快便响起了一片碰杯声,觥筹交错声,一时间笑语喧哗,又热闹了起来。

第535章 悲惨的故事1

这个晚上,是彻夜狂欢的一个晚上。大家吃着肉,喝着酒,玩着猜拳游戏,热热闹闹,其乐无穷。

谢悠然悄悄地走出了聚义厅,一个人来到那块可以俯瞰整个山底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静静的,静静地看着远方的一切。

山上夜里很冷,有风吹过来,刮得脸颊有些凉凉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件温暖的衣服轻轻的批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惊,回过头去,却看到挂在树上的灯笼橘红色的光线里,楚凡的眸子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大当家,你怎么出来了?”她面颊一热,低低地道。

楚凡笑了笑,道:“怎么,你可以出来?我就不可以出来吗?”

她讪讪一笑,看着他坐下来,坐在自己的身边,闻着那件披在她身上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的衣服,有点不甚自在。

楚凡从石头旁的草地里拔起一棵青草,放在嘴里叼着,看着远方在夜色里显得模糊的黛青色的层层叠叠的山峦,道:“怎么,想家了?”

谢悠然如实点头:“嗯!”

楚凡看她一眼,眸子在淡淡的夜色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我听说,你有心上人了?”

谢悠然眸光一闪,是胡先生告诉他的吧?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此,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

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问题时,都会扭捏两下,她却毫不羞涩,落落大方,倒叫楚凡愣了两下。

顿了顿,他道:“你此番前去边关,可是去找他?他在军中效力?”

谢悠然笑了笑,道:“算是吧。”

她没有正面回应楚凡的问题,楚凡也没有追问,刘一刀昨晚并不是下山去调查她的底细,而是去查内奸了,因此,他到现在并不知道谢悠然的来历。只觉得,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她的表现,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女子。

一阵山风吹过,吹得挂在树上的灯笼摇摇晃晃。淡淡的橘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的打在楚凡的脸上,看起来斑驳点点,闪闪烁烁。

谢悠然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个王武,你就不担心他下山后把山里的地形和布局告诉官府吗?”

“他不会。”楚凡淡淡道,“我了解王武。他虽然重情,但也重义。同样的错误,犯了一次,他不会再犯第二次。再者,我已经安排人把他的家人从官府手里救了出来,他下了山,会带着家人远走高飞,离开此地的。”

“这样啊。”谢悠然恍然,这个人果然有大才,这么短的时间,所有退路都安排到了,他窝在这个小小的黑风寨里,当真是屈才了。

“你为什么会上山来当土匪?”她好奇地问。以他的能力,去从军的话,绝对是将帅之才。

楚凡没看她,他的嘴里依旧叼着那根青草,神情看起来玩世不恭,可眸子里,却深邃得如同一潭秋水。

他看着远方层峦叠嶂起伏的山峦,在微微刺骨的山里的风里,他的声音幽幽的,像是来自群山间精灵和天堂神仙的纶音:“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

谢悠然一怔,不待她反应,他的声音已淡淡的在身旁响了起来:“ 也不知是在哪一府哪一县,有一个少年,家里有些田地,还在镇上有几间房,爹又是开私塾的,家里还有娘和一个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过着平和而幸福的日子。”

这开场白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楚凡的自述,于是谢悠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安静地聆听着。

“少年十六岁的时候,家里替他订下了一门亲事,是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只因表妹的爹过世不久,所以得守孝三年才能成婚。可就在那一年,表妹的伯父去世了,表妹去熹州奔丧。本来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不幸的是,她碰上了当地知府的儿子。这位爷仗着自己父亲是大官,背后又有当朝宰相撑腰,于是一向横行霸道,又荒淫无度,游山玩水之时,沿河坐船南下,竟要征集美貌少女拉纤拖船。很不幸,表妹因为正在熹州,所以也被衙役们拖去拉纤。更不幸的是,表妹拉纤时被知府的儿子一眼看中,强行掠上了船,就要霸一王一硬一上一弓。表妹不从,道自己已有婚约,是有夫之妇,君子不应夺人之妻。知府儿子便道:你不从也行,但我见你双足袅娜可人,想必跳舞是跳得极好的。你若能在烧红的铜柱上跳完一曲霓裳舞,便放你回家与未婚1夫成亲;你若跳不完这一支舞,便要从了我,陪我好好玩几天。表妹只得含泪答应。她赤着双足,硬生生在那烧红的铜柱上跳完了一曲霓裳舞。当一曲跳罢,她的双足,已被烙得只剩下了骨头。”

谢悠然听得呆了。熹州也是临近边关,没想到,南方歌舞升平,一派祥和,这两国交战的边关之地,却乱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藏着这样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可见战乱,早已泯灭了人性。

楚凡继续道:“表妹跳完之后,昏倒在船上,知府之子便下令将她丢入河中。所幸当时河边有人,趁知府儿子的船开走之后,悄悄将表妹从河中打捞上来,并送回了家。表妹回到少年身边时,已经奄奄一息。家里人哭着给他们办了喜事,成亲当晚,表妹便在少年怀中断了气。一家人哭得伤心欲绝,谁知表妹被送回家的消息传到了知府儿子耳中,知府儿子大怒,找个由头将那救人之人下了狱。并唆使乡间的无赖状告少年家的田产是夺了他家的。知府借机将少年的爹娘下狱,少年爹娘是最老实不过的人,哪经得起此番惊吓,被毒打一顿后便在狱中断了气。少年去击鼓鸣冤,也被毒打一顿下在牢里。他妹妹只得去求那无赖撤诉,无赖反将她奸污了。等少年从牢里遍体鳞伤地出来,妹妹已经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第536章 悲惨的故事2

谢悠然心一缩,颤声问:“后来呢?”

楚凡淡淡道:“后来,少年拿了一把刀,冲到无赖家中,将无赖一刀捅死。本来他还想冲到府衙去杀知府,可打不过衙役,眼见就要性命不保,恰逢有一批土匪经过那里,烧了知府衙门,杀死了知府和他儿子,救下了这少年。于是,这少年便跟着这帮土匪上了一个叫黑风山的地方,做了山贼。这个少年的名字,叫阿虎。”

楚凡顿了顿,道:“少年上山后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好了,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兄弟们都说,这场病生得实在是太好了!”

谢悠然的嘴此时应当可以塞下整个鸡蛋。原来,这不是楚凡的故事。

这故事中的少年竟是阿虎。那个成天看起来乐呵呵的,打退了官兵之后,还屁颠颠地跑来跟她说杨姑娘你骑马的姿势好好看啊的少年,竟然会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往事。

她还没来得及掬一把同情的泪水,楚凡又开口了:“又不知是在哪一州哪一府,也有一个少年,他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到处流浪。十岁的时候,有对无儿无女的好心夫妇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守着几亩薄田过活。这一年又到了纳粮的日子,因为少年的养父得病起不了床,便让少年的养母挑了一担谷子去县衙交粮。可他忘了告诉妻子,收粮的官吏,总是会找由头将好谷子说成是劣谷子,将一百斤的谷子说成只有八十斤。因为这样,官吏们才能从中赚到些油水。”

“可少年的养母,因为小时候发烧,虽然没烧成傻子,却是一根筋的人。官吏将他家谷子说成是劣等谷子,又说只有八十斤,她便与官吏争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毒打。她不服,挑了那担谷子,走了数百里路,上州府告状,结果州府也说那谷子是劣等谷子,也只有八十斤。少年的养母犟脾气发作,居然再挑了那担谷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走上京城,到刑部大堂击鼓鸣冤。滚过钉板,上了刑堂,刑部老爷们听罢案情,面面相觑。有一位老爷说了一句:若没有这二十斤的差额,你让老爷我们喝西北风啊?”

“于是,少年的养母又被打出了刑部。她咽不下这一口气,又因为滚钉板并染了风寒,回来后不久就死了。少年的养父本来就病重,经不起这等打击,便也断了气。少年这一年才十二岁,家里的几亩薄田和房子早就因为告状而卖掉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年年纪虽小,但气性不小,咽不下这口气,便也去击鼓鸣冤。结果被衙役暴打一顿后关进了牢里。在牢里,少年吃尽了苦头,尝尽了心酸,从刚进去时经常被欺负,到在牢里呆久了欺负别人,一关便是十年。”

“因为经常和人打架,所以身上总是伤痕累累。有一次,他看不惯一个衙役欺负一个犯人,便替他出头,结果被衙役暴打了一顿,还用刀在他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疤。就这样少年毁了容,破了相。后来他终于在牢里的地底下挖了一条地道,带领同牢的人全都从地道里跑了出来。在被衙役追的过程当中,他们遇到了一对从那儿路过的主仆。主仆救了他们,他们便跟着那对主仆,上了黑风山,当了土匪,少年成了黑风寨的二当家,那帮跟着他从地洞里逃出来的人,也留在了黑风山。”

谢悠然无语,这是大疤瘌的故事。

眼见楚凡又要张口,她顾不了心痛,将手一举,“慢着!”

楚凡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谢悠然试探着道:“那个,大当家,能不能讲一个轻松点儿的故事?”

楚凡摇了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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