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1 / 2)
毕竟,那人害了他家小姐,皎月从来都是想报仇的。
“哦?走了吗?”韩太后回身,出乎他的意料竟没生气,而是露出个说不出滋味的笑,“走了……也好,到省下了,这些都给你。”她点了点匣子。
“娘娘,您不恼吗?”皎月哑然。
韩太后轻笑,“这有什么可恼的?世人都是求活命的。我给他们富贵荣华,他们伴我游玩耍乐,谁都不亏着谁。要像你这般,念几分旧情,我就给他们留条后路,若不念,就各自安好,自求生路,没什么不好的。”
“这世上,终归是自个儿活自个儿的,谁都管不谁一辈子,我这一生,贫困过,富贵过,大起大落,大悲大欢都经受了,如今,唯一有些放不下的,不过就是乖儿罢了,然而……他那个样子,那个身份,肯定好不了的,我其实挺想把他带走,但是,那到底是他的命,哪怕昏昏沉沉,依然喘着气,能喂进食儿……”
“我把他带到人世,没经过他的同意,可是,要想把他带走,总不好不问问他的。”韩太后笑着,伸手摸着了把皎月滑腻白皙的脸颊。
触水温润,还带着些许水渍。
那是眼泪。
不过,仿佛没注意到,韩太后低声喃喃,“我这辈子,娘家宠我,两个爷们都疼我,锦衣玉食尝过,华服美裳穿过,价值连城的首饰不过就是日常……先帝是我男人,我睡过,皇帝是我儿子,我生的……”念念叨叨,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有这样的一辈子,不亏了,真是不亏了!”
她大声,仿佛潇洒,任意生死,然而,仔细看来,她笑里有泪,瘦弱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活生生的人谁不怕死?韩太后要真能像她说的那么洒脱,哪里会成了今天这样子?病的都快没命了?
不过就是硬撑着,不愿意示弱罢了。
“娘娘……”那一丝善念,手里捧着人家给的‘活路’,一惯把个儿当成‘玩意儿’的月胶,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他是最最受不住恩惠的人,一倍给都想百倍尝,昔日梨儿小姐给的那点‘温暖’,还被他记到如今,更别提,韩太后给他的,是自由,是活命的希望啊。
紧紧咬着唇,他颤抖着想说什么,但是,突然间,外头珠帘晃动,小宫女声音突然响起,“娘娘,德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这个点儿?她来做什么?”韩太后拧起了眉,思索片刻,直接挥手,“不见……”眼瞧就死了,她还想安静安静呢。
“娘娘,德妃娘娘跟摄政王爷的妹妹相熟,您,您还是见见吧。”一旁,皎月突然出声,满面急切,他一把揽住韩太后的腿,满目哀求恳切,“求您了,您见见她吧。”
一时激动退却,他知道,就他这个身份,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就算把一切全和盘托出,他都改变不了韩太后的处境,也根本帮不了她。
他能做的,就是拼命劝她,让她抓住那个活命的机会。
“你怎么?”心里惊讶,韩太后蹙起眉,垂头瞧着皎月,见他眼里泪都流出来了,“这,这……那就宣德妃进来吧。”
虽然不明白小宠儿什么意思?不过,眼瞧这是他提出的最后要求了,她就满足了吧。
韩太后如是想。
“是,娘娘,奴奴去给您传。”皎月大喜,抬手抹了把泪,起身踉跄着出了内殿。
韩太后没拦他。
到了如今这地步,她养不养男宠,人是不是从她屋里出来的,这都不重要了。
反正活不了多久了,还在乎什么?
韩太后颇有几分‘光棍’意味。
靠着床头,瞧着皎月公子匆匆离开,外殿传来些微声响,随后,德妃就珠帘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微微曲膝,唐暖儿轻声。
韩太后抬眼皮瞧她,表情很平静,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她没下跪,举止不够尊敬似的,就是抿了抿嘴角,“皎月呢?”
“回娘娘的话,臣妾有话跟您说,打发他退下了。”唐暖儿起身,缓步来到韩太后身侧,轻轻坐到床边。
韩太后没说话,就皱了皱眉,垂头瞧了眼脚塌上的小匣子,心里有些烦躁。
这孩子,平时瞧着挺沉稳的,怎么这会儿竟慌的把‘命’都给忘下了?着实太疏忽……这,这,不会是宫里锦衣玉食这么多年,被她给养废了吧?
突然有点担心啊?
这样单纯的性子,千万别捧着银子,得了自由身……结果一出宫门,还自个儿活不下去了?
韩太后抽着嘴角,觉得真有点悬。
“娘娘不问问,臣妾来寻您做什么吗?”靠在床边,瞧着韩太后一脸神游天外,本打算‘稳坐钓鱼台’,占个上风的唐暖儿叹了口气,无奈开口。
“哦?”被问到头上,韩太后瞬间回过神来儿,举起几乎皮包骨的胳膊,“你瞧瞧我这样子,能活几天还不一定呢,管你要做什么?”她嗤笑着说,用因为过度削瘦,显得有些大的吓人的眼晴扫过唐暖儿,“想干嘛就干嘛吧,用不着跟我商量。”
“你是想离开?出宫嫁人!”抿唇猜测着,她很有几分随意的道:“直接走好了,反正你不是第一个。”
“哦?对了,你身份有问题,是罪臣之后啊,怎么?姚青椒不管你了?你白叫了她那么长时间的‘姨姨’?没事,没事,看在你……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好歹奉承我许久,是最得我心的‘儿媳妇’的份儿上,我给你封懿旨,放你出宫吧。”
乖儿的玉玺被姚家人收走了,但是,太后印还在她手里,圣旨给不了,一封懿旨,韩太后还是能做到的。
回身摸枕边,她翻找着扒出大印,随手递给唐暖儿,“给你,你自个儿写吧。”她说着,态度特别潇洒。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她已经‘超脱’,什么都不在乎了。
“娘娘做甚要自暴自弃?”唐暖儿瞧着那印,并没有接手的意思,反倒往外推了推,“您的身体……御医都说了,不过就是心病而已,根本没有实症,只要放开心胸,好生养养,未来大把好日子能过。”
她温声劝,“现在就放弃希望,未免有太早了。”
“我的事儿,你不知道?”韩太后根本没有被说动的意思,反到好奇的瞧了她一眼,“南将军这段日子频频进宫,连我宫里最下等的粗使都看出不对劲儿了,你怎么竟还问出这样的话?”
“若要真觉得我是心里存什么毛病?放不开心胸就成了这样,那……德妃,什么都别说了,你干脆点出宫吧。”
“这里不适合你,别留着了,一个弄不好,把小命儿在弄没了。”韩太后说着,完全一副语重心常的模样,“连皇帝都不用伺候了,‘太妃’日子过着,明明那么悠闲……要因为‘眼神’不好没了命,那得多憋屈啊。”
楚敏和唐睨用什么名义造的反——还是唐暖儿告的秘呢,如今,南寅时不时进宫,他说话还挺没遮掩的,唐暖儿掌着六宫大权,她要连她因何得病的原因都打听不着,那还不如赶紧出宫呢。
起码,宫外……蠢点没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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