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2)
“我的娘啊!!水鬼!!!”亲信吓的惨叫,手下一哆嗦,绳梯就不自主的颤了起来。
唐颂腿脚本就不利落,上下攀爬——还是用的绳梯已经很艰难了,亲信手一抖,绳子晃晃悠悠的荡起来,他‘嘶’的闷哼一声,整个人就僵住,不能动了。
亲信见状,赶紧两手抓住绳梯,做五体投地状。
唐颂这才好受了一些。
不过,亲信不动了,不代表别人不动……水底下浮上来那‘女鬼’——郭五娘手脚利落的翻上小船,伸手抓住绳梯抹稍儿,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个得意的笑,她双臂用力,拼命摇晃起来。
绳梯顺着她的力道,前后剧烈晃动着……
唐颂跟被栓住的蚂蚱一样,随着力道空中‘飘飞’起伏,那模样,真是狼狈的不行。
“唐将军,你下来陪陪我吧!”郭五娘狞笑着喊。
唐颂的脸扭曲着,满面狰狞,绳梯晃的太厉害了,他红肿疼痛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还能勉强挂住……完全是靠的臂力,但,他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儿了,又饱受病痛折磨,体力能有多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他开始慢慢往下滑。
“快,快帮帮将军。”亲信焦急大喊,放开绳梯,纵身就要往下跳。
豫州水师将领们见状,都纷纷松开绳梯,直直跳进水里,‘噗通噗通’几声响,他们跟下饺子似的掉下来,水花飞溅无数,挥起臂膀,他们不畏寒冷的往唐颂那边儿游,然而……
郭五娘不是单打独斗啊,人家带着两百水鬼队,那都是姚家军里的‘活鱼’!!
在船上,他们不是精英将领的对手,可一旦进了水里,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挥舞着水刺,有一个算一个,水鬼队们照着落水人的脑袋就扎……
将领们身上穿的都是软甲,亦没经过活动,腊月寒冬,江水刺着骨的凉,他们下水就冻硬了,身上软甲湿透,跟秤砣似的那么沉,冰冷的江水舔上皮肤,那身体略差点的一下就抽筋了,哪还有余力跟水鬼们缠斗?
根本不是对手,他们飞速被两百水鬼队灭杀。
而艰难挂在绳梯上,随着郭五娘加重力道,唐颂在也坚持不住了,坠落流星般,他掉了下来,‘噗通’一声,砸进水里,飞溅无数水花。
郭五娘抿了抿唇,翻身跳下江来。
轻松滑动着身体,她游鱼般接近唐颂,看着他拼命扑腾的想往上游浮,便默默下潜至他身下,随后,拽住了他的腿……
炸了主帅楼舡,她和水鬼队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之所以没有离开,还在附近水域潜游,郭五娘为的就是这个!
虽然炸了船,但这不代表他们能炸死唐颂,人家换条船,还是照样能指挥豫州水师作战,哪怕到了这地步,豫州水师想赢回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但是,按自家主公的预令,姚家军是要把这十万水师尽数‘埋葬’相江口的,那么,唐颂——最好就是跟主帅楼舡共存亡。
毕竟,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有时候,是能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存在。
毫无疑问,唐颂就是这样的将领。
郭五娘觉得,水鬼队既然已经甘冒奇险来炸船了,那就不在乎多留片刻,把唐颂送上死路。
蒸气铁船的造价有多贵,她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这场大战,能早点结束最好,拖的时间长了,万一把铁船撞坏个一艘半艘的,郭五娘能心疼死。
憋着口气潜进水底,她拽着唐颂的腿不放,纠缠着他,让他无法上浮换气。
至于唐颂,则拼命挣扎着,嘴里直吐泡泡……
说真的,同样是水边儿长大,十六岁就立过战功的人物,唐颂的水性并不比郭五娘差,且,他是个男人,按理力量更强。然而……
好汉不提当年勇,好女不提当年浪,唐颂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他还是个风湿性关节炎患者,江水那么凉,一掉下来,他就已经感觉灵魂都要飞升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几乎无法忍受,他简直恨不得直接死了。
面容挣扎扭曲着,两腿僵直,唐颂根本使唤不动腿脚,完全是靠双臂往上划,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偏偏,郭五娘还拽他腿,捅他肾……
在水底这种环境里,一身软甲,老迈病弱不堪的唐颂,哪里敌得过年富力强,武装到牙齿的郭五娘?拼尽浑身余力挣扎着,他被越拽越深,肩膀还被郭五娘用水刺扎伤……豫州水师将领们同样被水鬼们纠缠着,根本无法来营救他。
肺里那丁点儿氧气都当泡泡吐出来了,唐颂大口大口的——被迫——吞着江水,眼前模糊一片,他肺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挥动的手臂越来越无力……
渐渐不在挣扎。
抵抗的力道几近于无,郭五娘感觉手中人的身体慢慢变软,停顿片刻,她挥手将水刺扎进唐颂的胸膛,血一下涌出来,她松开手,看着他缓缓向下沉。
腰身用劲儿,猛的一个翻滚,她用脚蹬了一下唐颂的肩膀,他沉的更快了。
没一会儿功夫,就在看不见人影。
在水中停顿片刻,郭五娘眯着眼睛观望,待确定唐颂并非装样,而是确实死了,这才摆动双腿,浮上江面儿。
——
唐颂死了。
死的还挺凄惨。
打了一辈子水战,结局是淹死水中,勉强算是求仁得仁吧。
毕竟,唐颂曾经无数次提过:宁肯战死水域,不愿老亡病塌。
如今这下场——虽然不是战死的,好歹确实亡在水域里了……
不过,随着主帅陨落,豫州水师已然彻底无力反抗,姚家军的五艘铁船纵横江面,绝对的横冲直撞,而豫州水师根本组织不起反抗的‘号角’——他们没有主帅了!
军心涣散、势气全无,相江口一场大战,打了足足一天一夜,终于渐渐落下帷幕。
黎明曙光揭开夜幕轻纱,一轮红日从云层冉冉升起,千万缕金色光芒照射开来,整个相江豁然开朗,如同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彩霞。
一轮红日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本来如此美轮美奂的场景,然……
破碎的船只,残木断帆辅满江水,无数泡肿的残身浮在水面儿,殷红的血随着江涛翻滚,隐约还能看见浪尖儿上的残肢断臂……
这一天一夜,十万豫州水师,尽丧相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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