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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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狸儿和胡逆对望一眼,脸上满是挣扎,王狗子说的这些他们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些年着实流浪怕了,好不容易得了大笔银钱,或许就能安稳下来呢?

进了寨子当土匪……他们半大不小的,不能当丁男使唤,说不定就成了炮灰了?

小兄弟俩面面相觑,拿不住主意,便将目光投向苦刺,这是养他们长大,被他们当成亲娘看待的人,在面对未来,甚至是性命的艰难选择上,他们下意识的想寻求她的意见。

“姨……”两人同时开口。

苦刺没说话,将他们一手一个揽在怀里,低垂着头无声沉默,好半晌儿开口,“你留他们下来能做什么?他们当不了劳力使唤,还有……”她顿了顿,哑涩着问,“后山里的女人们,你打算咋处理?”

在暗无天日的小排屋里关了五年,苦刺是黑风寨存活最久的寨妓,那些女人——无论是山下普通农妇农女,还是拐来的胡儿红姑,都是在她跟前生生死死熬过来的,好不容易脱离,她不能忘了这群人。

“胡狸儿他们年纪小,我没打算把他们当成丁使唤,先在我手下学本事吧。至于后山的女人……”姚千枝很爽快,“想回家的,就派人送回去,无家可归的就留下。”

“……留下干什么?”苦刺慢吞吞的问。

“洗衣做饭,种田织布,砍柴熬盐,做战杀人……”姚千枝一样样念,“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是寨妓?”苦刺死死盯着她。

“我的寨子里,没有寨妓。”姚千枝岿然不动,坚定道。

苦刺就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直到胡狸儿和胡逆小心推了推她,才开口,“让我想想。”

——

日上中天,土堂村陈婆子正坐在柳树下看孙子,就见村口儿人影一晃,有个穿灰布短褂的老妇人拘啰着身子颤微微的走过来。

“罗奶奶!!”小孙孙手里抓着知了猴儿,脆生生的喊。

“你叫唤啥?她是你啥奶奶?老破鞋,脏呼呼的胡子妈,你叫她干啥!离她远点!!”陈婆子猛的拉下脸,刻意的扬声叫骂,伸手拍打小孙孙的背。

小孙孙遭了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被叫罗奶奶的老太太顿了顿,头都没抬加快脚步踉跄着走远了。

站在山坡上,苦刺默默看着这一幕。

跟大多数打出生就被遗弃荒野的胡儿不同,她是有娘的,还在娘身边长到九岁,只是后来姥爷姥娘过逝,母女俩实在活不下去。她娘出嫁,嫁的人家不要她,她才开始流浪。

不过,她娘没真不管她,不管怎么挨夫家的打骂,摸功夫抽空总会偷家里的粮食给她,无数个寒冷的冬天,她和一群小胡儿都是靠着那一把粮食,几块红薯熬过来的。

偶尔,她在野外打着山鸡兔子,摘着瓜果野菜,也会塞到她娘夫家的柴垛里,偷偷躲在一边儿,看着她娘满脸笑容的拿进屋里。

甚至,就在她被黑风寨的人抓走之前,她娘还跟她说:有家山里猎户的小儿子,打野猪把腿撞瘸了,想找个婆娘伺候,又出不起嫁妆,就放出话来,不管是寡妇还是胡女都愿意迎进门。苦刺清楚的记得,她娘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开怀畅意,说要找机会给她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嫁进去……

那会儿,她也满心盼望着,嫁了人成了良民,从此炕上灶下,家长里短,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说不定还能跟她娘常常见面,互相帮扶……

眼睛干涩涩的,苦刺看着罗奶奶拘喽着身形走远,沉默着,她突然转身,迈大步离开。

站在姚千枝面前,看着这个解救了她的女人,苦刺耳边响起她小时候,她娘对她说的话:‘娘的妮儿,苦刺是野草,霜淋不死,雨打不烂,漫山遍野的长不灭,娘就盼着我的好妮儿能跟苦刺草一样,好好的活着……’

“我加入。”喉头发硬,她哑着嗓子说。

苦刺想:她不是她娘的好妮儿,但她是一颗好苦刺,会好好的活着。

——

农家院里,罗婆子麻木的听着儿媳妇的叫骂,放下鸡食盆准备抱柴伙做饭,突然手一颤,她愣了半晌,死命扒开柴伙垛,入目就是一只被扭断脖子的野山鸡。

布满皱纹的老脸止不住的颤抖,浑蚀的眼中流下泪,罗婆子身子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陶大哭,“我大妮儿还活着呢,我大妮儿还活着呢!!”那声音就像野地里的狼嚎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写这章,讲真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我太敏感了吗?大家有什么感觉……

第三十四章 大刀寨

苦刺带着胡儿们和后山寨妓们归顺, 磕头认下大当家,姚千枝就算彻底在晋山上‘立了杆儿’。

当然, 按理说土匪拔营立寨, 应该派下喽啰通传四方——就是给周围的土匪窝儿传个信儿:老子今日立营, 你等有事没等别惹过来!!

周围土匪也会称量称量‘新兄弟’的份量,或是交好, 或是顺服, 亦或是:感觉实在太弱, 直接吞并当个小弟使唤。

以姚千枝的武力——这晋山之中没有一个能打的。然而她那小破寨子, 确实是经不起‘称量’。毕竟成年的丁男只有王狗子那一群,算算不过二十三个, 还都是专业种地,业余土匪的半农民, 战斗力非常有限。

剩下的更惨——女人孩子。

当然, 胡儿们因生存环境艰难,自理后个个能当人使唤, 女人们呢,无论是苦刺还是狗子娘、王花儿, 她们的武力值都很让姚千枝惊讶——她还以为古代女人全像姚家姐妹似的弱鸡——只是,比较可惜, 这群女人在土匪窝儿里担惊受怕,一旦脱险,全都萎靡了。尤其是苦刺等寨妓,身上是伤叠伤, 个个皮包骨,不好好养养,恐怕要有损寿命的。

都是苦汁子里熬出来的人,姚千枝怎么忍心压榨她们?

大笔一挥让她们休息,寨子里的战斗力锐减三分之二……

没办法,女人比男人多,还个个都能打……

大伙儿当众比试较量的时候,王狗子让苦刺打的跪地哭嚎,嘴里直喊‘娘’。

碍着各色现实难题,通传四方这程序暂时省略,姚千枝只领着人在山里围了个鹿群,大伙儿满嘴流油吃顿烤肉,就算了事。

不过,到底立了寨子,手里亦是百多人,姚千枝要理清的事儿确实不少,这头一件……

“说说吧!”大马金刀坐在虎皮椅中,看着下头霍锦城、王大田、王狗子、苦刺、胡狸儿、胡逆……这一众头目,姚千枝满面严肃,“我说的事儿,大伙都什么想法?”她问着,把目光转向苦刺。

苦刺搭拉着脸,别过头无声沉默。

姚千枝侧身子,复又望向王大田和王狗子。

“这……大当家的,我们,我们老农民,没啥学问,这大的事,我们哪有啥想法!”两叔侄齐齐偎进椅子里,鹌鹑样儿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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