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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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斜睨着他,这也是个奸猾的,知道这事她声张不得,不管是她的身份乃是女子之事,还是她为了保全钟羡拖着慕容泓耽搁他看奏折的事,都没办法放到明面上来说。既然没办法放到明面上来说,自然也就没法正大光明地追究他的责任。

但是,她长安要是就这么吃下这个闷亏,又怎么对得起外人给她封的大龑第一权宦的名头?

“杂家和昭仁宫的周婕妤有些过节,她现在正养着端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她抬起下颌道。

魏德江眼珠子转了转,问:“安公公的意思是,让端王生个病什么的,叫周婕妤难辞其咎?”

“生病有什么用,小孩子生病的多了,只要不死,照顾他的人又能受什么大罪?”长安意有所指道。

魏德江悚然一惊,道:“安公公是要……可端王是陛下的侄儿啊,若是就这么死了,陛下岂肯善罢甘休?”

长安冷嗤:“历朝历代,只要事关皇位继承,父母兄弟都能反目,又何况区区一侄儿?”

魏德江眉头深锁,还在犹豫。

“你们若能办成此事,也算是向杂家证明你们的诚意,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分彼此。你们若不能,我就将你们的事透给太后。即便我的身份暴露了,横竖不过一条命而已,而你们在宫里,却是再无立锥之地。”长安道。

魏德江闻言,讪讪笑道:“安公公开玩笑了,咱们原本就是太后的人啊。”

长安不说话,只冷冷地瞥了眼他未曾受伤的那只手。

魏德江神色一僵,顿觉右手上的伤口又阵阵剧痛起来,忍不住目露惧色。

长安站起身,道:“你有两天的时间向上面汇报此事,两天之后,若再无回应,便自求多福吧。”说罢她也未多停留,直接出门走了。

魏德江说当初是陈佟给的他令牌,陈佟根本是听命于罗泰的,又怎会是太后的人?再者当初闫旭川被杀后,太后可是为了缉拿凶手夜闯甘露殿的,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韩京身上,太后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吗?然而闫旭川身上是与魏德江一样的隐字令,韩京却持有调字令,亲疏完全颠倒了。

此事要么就与太后没有关系,要么就是魏德江在糊弄她,不过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牛鬼蛇神,用端王一试便知了。若他们是端王身后的人,也就是慕容怀瑾那边的人,布线在太后身边却又不让她知道是有这个可能的,她今天这话一放出去,他们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来杀她灭口。若他们不是慕容怀瑾那边的人,那就有好戏看了。

周信芳,魏德江,这两个同样知道她身份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拨人,很快便见分晓。

离开净身房之后,长安从思绪中挣脱出来,迎着早晨凛冽的寒风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抬头看了看宫道两侧萧瑟而单调的景色,心中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宫景,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多久?

第563章 隔阂

魏德江那边倒是兵贵神速,当天晚上就把周信芳给放倒了。好在住在她对面的陶行妹自己中过毒有了经验,知道中毒之后先得吐出腹中毒物方有保命的机会,遂指挥宫女给周信芳灌了许多水催吐,直到御医赶来。

过程虽惊险万分,但最后好歹保下了一条命来。

因着她是和端王一起用膳时中的毒,惊动了太后和皇帝,太后觉着昭仁宫不安全,当夜就把端王接回了长信宫。

长安听到消息后不过一笑置之,对方此举也可算是别出心裁,但依然摆脱不了他们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慕容怀瑾那边的人的嫌疑。

不过第二天朝上发生的事就让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因为周信芳中毒,还险些累及端王之事,钟慕白在朝上建议慕容泓尽快立后,理由是后宫长期无主易生乱象,而后宫不安,难免会影响到前朝。再一个,端王年幼,需要人照料,太后虽有慈爱之心,但毕竟年事已高,又常有病痛,心有余而力不足。慕容泓幼失双亲,本就是兄嫂拉扯大的,再立皇后并将照料端王之重任托付之,正是知恩图报之举。他甚至还提出了皇后人选,那便是正在与赢烨交战的征西将军陶望潜之女陶行妹,眼下正值用兵之际,立陶行妹为后有利于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他这么一提其它势力不干了,说他此刻要求皇帝立武将之女为后,有趁势要挟之嫌。这话题一开,早朝不可避免地再次沦为一场口水仗。

不过这一切都与长安无关,她关心的只是,是什么让沉寂了几年,以致于让人都分不清敌友的钟慕白,在儿子身处险境的情况下,突然开始发力谋求己方利益?

是钟羡一再遇险刺激了他,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按照他的意思立陶行妹为后,再将端王交给陶行妹抚养的话,不管他到底知不知道端王的真实身世,他这一派,可就切切实实地与慕容怀瑾他们达成利益捆绑了。

这是偶然吗?

从去年除夕开始,她派去监视钟慕白亲信的探子不断失踪,如今他又来这么一出,实在很难让她相信这只是偶然。只是,纵然她心中有再多疑虑,她却也没机会亲自去调查了,当天下午下值时间,长福忽然来到内卫司,通知她陛下召她回宫。

该来的迟早会来,长安有条不紊地将手边的事情整理妥当,带着吉祥等人和长福一起回了宫。

一路上长福都忧心忡忡地看着长安。他如今也很会察言观色了,在内卫司就悄悄跟长安说昨天陛下上朝回来后神色很不对劲,而且这不对劲一直持续到今天,今天脸色似乎比昨天还要更阴沉一些,让长安千万小心应对。然而长安却是一副浑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如今身后跟着一串人,他心里再着急也不能多说什么,怎能不忧心忡忡呢?

长安瞧着他一张憨厚老实的脸被愁云笼罩着,还有些想笑。所以说人还是单纯点好,于长福而言,慕容泓脸色不好便是最可怕的事了,若让他知道她对慕容泓做了什么,还不得吓死。

到了甘露殿前,长福抬头一看,见张让与一众宫女太监居然都站在殿前的廊下,心中更慌了,陛下这是要对安哥做什么啊?怎么连外殿都不让人呆了?

连褚翔都一脸探究地看着长安。

长安却是毫不迟疑,将吉祥等人打发回东寓所,自己埋头往殿内走。推门进入外殿,回身关上门,穿过从未这般空旷过的外殿,推门进入内殿,再回身关上门。

慕容泓抱着爱鱼站在猫爬架前,侧面对着这边。

长安向他行礼:“奴才见过陛下。”

慕容泓长指搔着爱鱼头顶软滑的绒毛,眉眼不抬:“稍加辞色,便能让朕心甘情愿迫不及待、甚至是欢天喜地地步入你设下的圈套,什么感觉?”

长安知道,以他的心智,回来看到那封奏折之后,再联系因这封奏折而发生的事情,最后必会联想到她身上来。只不过没想到他如此直接,连求证的过程都省略了。

“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他开门见山,她自然也不会迂回拖延,直接就把罪给认了。

慕容泓将爱鱼放回猫爬架上,转过身看着她,表情异常平静:“就算拿你的女子身份相要挟,也未必能使你这么做,告诉朕为什么?”

长安没有立刻作答。做此事的动机她问心无愧,但此情此景下,到底是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为了钟羡?”慕容泓非常人可及的敏锐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长安看着他不说话。

慕容泓低低地笑了起来,道:“朕就知道,除了他,你还能为谁如此对朕?一句话将朕从天禄阁叫走,一个眼神让朕留在了数萼斋,一个动作确保朕整夜不会因任何意外离开你。可笑朕一向自诩在心计谋略上不输任何人,如今在你面前,却也不得不说一句,自叹弗如甘拜下风。”

“陛下过谦了。”长安忽然开口,“不说旁的,就说自去年中秋至今,但凡与我有关之事,桩桩件件,陛下哪一次不是机关算尽?奴才偶尔效仿之,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所以此番终于连本带利地给朕还回来了,开心么?”慕容泓表情语气依然平静,可是发红的眼眶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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