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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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朕看在她腹中孩儿的面上,在众臣都力证丞相谋反之时,朕还在想着要怎样运作才能尽可能地保全她和她腹中骨肉。却不曾想过龙生龙凤生凤,这反贼生的女儿,自然也是天生反骨。此番在丹枫峡行刺朕的人,不是丞相余孽便是他的同党,如此也好,正好一网打尽!”提起赵宣宜,慕容泓便格外愤怒。

他这一番论断下得又快又顺,听得慕容瑛目瞪口呆。她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慕容泓又恭敬道:“当然,此番行刺的逆贼是太后与卫尉卿一力镇压的,个中情况太后定然比旁人都更清楚。方才朕所言均是朕的猜测而已,他们到底是何身份,是谁所派,朕还是以太后给出的结论为准。”

慕容瑛的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太后,您怎么了?”慕容泓关切道。

慕容瑛扶了扶受伤的左臂,又摆了摆手,道:“不碍事,伤口有些疼痛而已。”

“是朕大意了,忘了太后累了一天又受了伤,合该早些休息才是。太后您好生休养,朕明日再来看望您。”慕容泓站起身道。

慕容瑛点点头,叮嘱道:“陛下今日也受罪了,记得回去让御医好好请个脉,今晚就不要批奏折了,早些休息。”

“是,多谢太后关怀。”慕容泓行过礼后,带着人回长乐宫去了。

“寇蓉。”慕容瑛却陡然身子一歪,像是支撑不住的模样。

“太后。”寇蓉忙疾步过来扶住她,“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被慕容泓给气的!明明是胳膊受了点皮肉伤而已,可她此刻却觉得自己喉头憋了一口血不吐不快。

她布下今日之局,原本就想博个救驾之名撇清自己与丞相勾结的嫌疑,顺便坑一把韩京让他知道她的手段而已。

慕容泓口中说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但她相信,这番推论的每一个点,他都能给出相应的人证甚至物证来,她若敢不顺着他的意思将此事栽赃到丞相头上去,她与丞相勾结的嫌疑就洗不清。她若顺着他的意思栽赃丞相,丞相留下来的人脉势力又岂肯再为她所用?

她为了布此局,不惜把当年闫旭川留下来的卫尉丞都搭了进去,结果却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让慕容泓既除了皇后,又嫁祸丞相,还顺带坑了她一把。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慕容家怎会出了这么一个歹毒奸诈的小崽子!”想到恨处,慕容瑛狠狠捶了下床沿,咬牙切齿道。

慕容泓回到甘露殿时,长安正在内殿撸猫。

“来得正好,陪朕一道用膳。”慕容泓几乎在进殿的瞬间就收敛了眼尾在长信宫沾染上的一丝得意。

“我吃过了。”长安举着爱鱼的两只小肥爪子做挥拳状,爱鱼偏着头嘴歪眼斜地啃她手腕。

慕容泓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有心事,遂屏退左右,在她身边坐下,问:“端王遇刺的事,你已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她一回东寓所就听闻了长福受伤之事,去探望他时,他说是萍儿做的。因着他和长禄的关系,平日里他还十分关照这萍儿。

长安点了点头,十分后悔:“当初我就不该把她调进来。”

“所幸没酿成大祸,处置了也就是了。”慕容泓安慰她。

“那请陛下将她交给我处置。”

慕容泓点头。

长安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审她。”

慕容泓一把拉住她,道:“今天是中秋,团圆之夜,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里陪朕吃月饼。”

“今日尹选侍为了救你中了一箭,陛下待会儿不去看她?”长安心中有事,没心情和他腻歪。

“既然受伤了就更应该好好休息,朕就不去打扰她静养了。”慕容泓以一种十分善解人意的语气道。

长安:“……”

“朕会赏她父亲一个爵位,给她晋位分。”见长安面色有异,慕容泓以为她觉着他太过薄情,遂补充道。

“就这样?”

“不然还想怎样?朕活到现在,为朕奋不顾命粉身碎骨的人多了,她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难不成要朕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才算知恩图报?”慕容泓忽然恼得毫无征兆。

长安愣了,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慕容泓似乎也察觉自己情绪失控,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抱歉,朕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说一半却又沉默,他站起身走到一旁,背对她道:“罢了,你不想留下,就走吧。”

长安反思一下,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应是身心俱疲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了自己能脱身去掖庭局审萍儿,推着他去做他不愿做之事也不对,遂按下心中那点不悦,过去扯了扯他袖子,道:“好啦,我不走了。今晚吃什么月饼?太甜的我可不爱吃。”

她自己其实也很累了,若不是出了萍儿的事,她在东寓所洗过澡就直接睡了。如今既决定今夜不去审萍儿,精神一放松,疲乏困顿便争前恐后地往脑子里挤。

长安吃了月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慕容泓也很乏,但他心中有事,是故睡得不是很沉。夜半时分,褚翔在东窗下轻唤一声“陛下”,他就醒了。

看一眼软榻上动也不动的长安,他过去将窗开了一条缝,褚翔递了件东西给他,也没多话,行礼离开。

慕容泓展开那张纸,拿出纸里包着的白龙玉佩,对着月光细看了看,确定是自己之物,遂关上窗。

他也不点灯,就着殿内昏暗的光线来到书桌后,拿起桌上的铜镇纸压在玉佩上,手下施力,一点一点将玉佩碾得粉碎,然后将碎末全都扔在了桌上的粉瓷梅花笔洗中。

做完这一切,他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片刻,起身走到软榻前。

长安侧着身子,一手压在颊侧,呼吸匀长睡得正香。

他看着她,在榻沿轻轻坐了下来。

方才在吃月饼的时候,她还埋怨他不该为了看太后演戏以自己为饵以身犯险。

他今天确实以自己为饵以身犯险了,但她却不知道,他今天做这个饵,钓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不是在意朕有后宫所以一再拒绝朕吗?

好,让皇后当着你的面动手害朕,你总该明白朕与后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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