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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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瞥了眼他雪白的颈间那条给他平添风韵的黑色丝巾,抿了抿唇,带着人上前给他行礼。

慕容泓见她来了,也不赏花了,转身便向紫宸门那边走。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情依然不佳,因为长安提及的那些现实问题,他一时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来解决。他不想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孕育自己的子嗣还在其次,他本能地觉着,若是他真的和别人有了子嗣,他与长安,怕是真的就没有将来了。他了解长安的性子,正如长安了解他。他虽不能理解一个从底层来的女子为何会是这样宁折不弯的性子,但她既然已经是这样的性子了,他除了接受之外,也别无他法。

目前看来这是个死局,如何才能解呢?

不过他也知晓,这些确实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最要紧的,还是报仇和固权,只有消灭了外敌,他才能腾出手和心来解决自己的内患。

今天长安没有默默地跟着慕容泓往外头走,她走在慕容泓旁边略后一点,一路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些天南地北的闲话。慕容泓虽不高兴,但她高兴啊,没办法,摸着怀里厚厚一叠银票,她不高兴也难。感情的事暂且撇到一边,她知道自己要龙榻下的箱子更满,必须得到慕容泓的庇护,他这副精神萎靡斗志溃散的模样,如何能给她提供庇护?

但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慕容泓若是这般容易放弃,他熬不到现在。所以当两人不得不分别时,他已能中气十足地叮嘱她:“下值后早些回来。”

长安:“……”

“奴才尽量。”她讪笑道。

看着慕容泓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外朝的中和门那一头,长安方转身带着人往丽正门的方向行去。

因昨夜她回宫后急着去找慕容泓讨要银子,故而未能听松果儿汇报昨天的进展,到了内卫司之后,她便将松果儿单独召进自己的办公室问他。

松果儿难掩兴奋地告诉她没等他开口呢,那吕添慈便说愿给惠民堂捐银五万两,他见他这般大方,又多要了一万两,吕添慈也答应了。说着便将得来的银票从缝在贴身亵衣内侧的口袋中拿出来呈给长安。

长安拿着那叠银票,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她原本交代松果儿的是至少要让吕添慈出两万两,方能放了他爹吕彤海,结果人家开口就是五万两……这显得她多小家子气,多没见识啊!

长安郁闷一回,觉着这也是好事,至少先例有了,后头的事情就好办了。

“待会儿派人去廷尉府传句话,就说证据不足,把吕彤海给放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几张口供来,随便抽了一张递给松果儿,接着道“让葛月江带人去将此人抓进大牢,余下的事,知道怎么办么?”

松果儿忙笑道:“知道知道,有道是一回生两回熟,奴才此番保管办得比上次还要好。只是这回要多少银子呢?”

长安瞥他一眼,道:“这些人咱们一个都不认识,自是一视同仁。”

松果儿应了。

长安从怀中摸出早上从龙榻下的箱子里取出来的银票,数了一千两给松果儿,道:“惠民堂那边你先着手打点起来,有什么不好决定的再来问我。”说着又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道“这是赏你的。”

松果儿虽识字不多,但一百两个字他还是识得的,一时受宠若惊得直接呆掉了。

一百两啊,当初他家里把他卖进宫来当太监,才不过卖了区区十两银子,这银子够买十个他。

他回过神来,眼眶一湿,后退两步就要给长安磕头。

长安抬抬手止住他道:“不必整那些虚的,我还是那句话,吃喝玩乐没人管你,只别砸了我长安的招牌就行。”

松果儿连连道:“奴才若是砸了安公公您的招牌,您就把奴才的脑袋拧下来当鞠踢!”

这些舌头一打滚就能说出来的话长安从来不当真,当下也没多说就让他自去办事。

松果儿出去没多久,何成羽来了。昨夜长安被褚翔拉走之前嘱咐他们要送德胜楼的掌柜的濮章鹏回家,他们虽不明其意,却也不敢不听。谁知送濮章鹏到了自家宅邸之后,他让他稍候了片刻,便拿出两张店契来让他带回来给长安。

长安接过那两张店契扫了一眼,暗忖:这濮章鹏也不知在外室那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竟然拼着送她一座钱庄一间米铺也不让她派人去搜查,搜他本宅他却没这般介意。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白想,纵有什么要紧东西,经过昨夜那遭,也早给转移走了。倒不是她见利忘义不干正事,只是慕容泓眼下还未明确何时要对丞相动手,她担心她逼得太厉害引起对方反弹,乱了慕容泓的步子就不好了,这才顺水推舟,收了铺子放了濮章鹏一马。

“还有这两千两银票,属下等已拿碎银票去钱庄换了整的来,这便归还给公公。”经过昨夜德胜楼的事,何成羽算是领教了长安的厉害,知道其人又奸又狠还受皇帝的宠,这样的人打赏几两银子他们或许还敢接着,打赏两千两,他们不要命了才敢拿。

长安笑着给他推回去,道:“杂家既说了赏你们的,又岂有再收回之理?你们里外也有百来个弟兄,大家均分一下也就一人二十两,不多。以后杂家要用你们的地方还多,你们收了杂家的银子,杂家用着才放心。”

她这话一说,何成羽不收也不行了,只因按着她的话说,如若他们不收,她就不放心用他们了,既不放心用他们,那他们对她来说也就没有价值了。如今这司隶部明面上看起来虽然还是谢雍这个司隶校尉官衔最高,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长安这个内卫司指挥使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他们在司隶部当差,却在长官眼里没了价值……

“那属下就代弟兄们多谢安公公的赏了。”何成羽收起银票拱手道。

打发了何成羽,长安打发去给她买早点的人也回来了,给她买的是馄饨和一种红色的团子。

这边馄饨不叫馄饨,叫馉饳,那红色的团子叫澄沙团子,太监们对外头不熟悉,长安是派了司隶部一名当兵的去给她买的。眼下这名兵甲就强抑着喘息站在长安面前朗声道:“安公公,这团子得趁热吃,冷了就硬了,不好吃了。”

“为了让杂家趁热吃,所以你才跑得这般满头大汗?”长安看了那名兵甲一眼。

兵甲被她那清粼粼的目光一扫,居然面庞涨红,说话都不连贯了,道:“应、应该的。”

长安低头用汤匙舀起一枚馄饨,嗅了嗅,咬了一小半,是肉末与某种不知名的菜做的馅儿,味道居然还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她随口问道。

她不让走那兵甲也不敢走,见她问名字,他便老实道:“回公公,属下名叫应志珍。”

“哦,阿珍呐,以后你就专门负责给杂家买早点吧。杂家呢,没特殊情况都是今天这个时辰到内卫司,你可算好了时辰在过来的路上买好了,如此便不必往返奔波。”

阿、阿珍……应志珍有些呆滞了,满天下只有他娘才这么唤他,他觉着太女气了,不喜其他人这般唤他,所以朋友或同袍一般都叫他阿志或者志珍。

但是长安威势重,连葛月江和何成羽这等校尉手下得用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他这等小兵篓子又岂敢在她面前有何异议,于是便继续涨红着脸应了声是。

长安从怀里摸出银票找了半天,找出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递与应志珍道:“得空去把这张银票兑了,二十两你收着,就当你的跑腿费,还有三十两你给我买早点,何时花完了再来告知我。”

应志珍一个月的饷银才一两多银子,哪敢收长安二十两的跑腿费,一时推辞不迭。

长安叹道:“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既是为杂家办差的,杂家也不能让你们白花力气不是?”

应志珍一介单纯武夫,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话的好赖来,无言以对,便只得稀里糊涂地收了那银票。

看着他一头雾水憨憨地出去了,长安才忍不住唇角一弯笑了起来。或许是她在暗夜里行走了太久,对于这种自带阳光的人,她有种本能一般的喜欢。

用过了早点,长安坐在桌前计划着下一步行动,既然有了银子,有些事情便好办了很多,但,还是那句话,因为罗泰那帮子人还隐藏在暗处,她一时挖不出他们来,行事就必须慎之又慎,以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既如此,她便很可能需要组织起两班人马来,明面上一班,用来诱敌,暗地里一班,用来制敌……

“长安!”她刚想了个开头,便被一声唤打断了思绪。

长安抬头一看,见钟羡站在她窗外,眉目间几分担忧几分不满地打量着她。

“阿羡,你来啦。”她放下笔迎上去,嬉皮笑脸“一大早的便面色不虞,是谁这么能耐,能惹咱们的钟大公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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