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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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羡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他本想说“不必担心,若非心仪之人,余者于我,皆无分别”,转念一想,何必说这样的话让她不快呢?遂话锋一转,带着点微微笑意道:“你是担心要连着送两份礼,荷包将空么?”

“我才不担心,忘了以前在兖州我替你洗衣,说好洗一次一百两的,你还欠着我好多银子呢!”长安想到自己与钟羡在赢烨手下挣扎求存的那段时光,心中忽又释然了。

赢烨关她打她乃至要杀她,她会从感情上觉着不快么?不会。那是因为她摆正了自己和赢烨的位置。

如今慕容泓这连番举动之所以能让她不高兴,说来说去,还是她潜意识里已经让两人的关系脱离了君主与奴才的范围吧。说好要坚守本心的,显然是她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心中有了这个觉悟,她止住话头,挑些无关紧要却又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话题和钟羡说着,慢慢用完了饭。

司隶部的人渐渐回来了,钟羡不便多留,便回了理政堂。

长安正喝饭后茶时,葛月江回来了,说那位靳爷靳宝川已经捉拿归案,连口供都拿到了。

“这么快?”长安惊愕,从葛月江手中接过口供一看,这靳宝川言称只是买凶去杀他生意上的对头,根本不认识王咎。

“用刑了吗?”长安问葛月江。

葛月江道:“没有,这姓靳的怂得很,问什么答什么,且言之凿凿,属下寻不着他话中纰漏,也不敢擅自用刑,所以先回来将此事告知您。”

长安略一思索,对葛月江道:“葛军侯辛苦了一上午,且去用饭吧。派两个手下将这靳宝川口中的生意对头拿来,然后让他和穆大当面对质。”

葛月江领命。

过了一会儿,袁冬松果儿他们也用完饭回来了,长安将李展单独叫到自己房中。

“此处曾是你父亲任职之地,如今你故地重游,有何感想?”长安问他。

这段时间下来,也许是中间受的磋磨太多,李展不管言行还是气质都似变了个人一般,若说以前是骨头没二两重在空中飘着的,那么此刻,他就是真正落在地上了。

听得长安问,他环顾一下屋宇,道:“唯恨当初自己年轻不懂事,恣意妄为,连累了父亲。”言讫又看着长安感激道“前半生唯一的幸运之事,大约就是认识了安公公你,让我不致在覆巢之祸下一蹶不振。”

长安看着他热切而真挚的目光,想起自己以前坑他的桩桩件件,微微一笑道:“过去的就别再提了,如今重要的是以后该怎么办?”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平铺在案上,推到李展面前。

李展低眸一看,正是以前自己投靠她时所签下的生死状。

“安公公这是何意?”他不解地问。

“你如今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给我做事,固然可以比旁人更豁的出去,但同时,因为没有软肋负累,你也比旁人更容易被人收买。所以,我如今在用你还是不用你这件事上,也是举棋不定啊。”长安道。

李展急了起来,道:“安公公,我断不会被旁人收买,就算不顾你对我的相救之恩,为了……”说到此处,他猛然一顿。

长安何其敏锐,立刻问道:“为了什么?”

李展双颊涨红眼神躲闪。

长安略想了想,蹙眉道:“你该不会对那纪行龙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念头了吧?”

李展见她仿似不高兴的模样,忙道:“你放心,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出格之举,更没有让他知晓我的……龌龊心思,虽然我自己并不认为我对他的这份心是龌龊的,但在旁人看来,总还是这样的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只是想着,你虽对他们姐弟有庇护之心,但你常在宫中分身乏术,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若我能为你分担一二,岂不是好?”

“看你的模样,倒似动了真情一般。这个纪行龙与你以往遇见的那些小倌儿有何不同?”长安问。

提起纪行龙,李展眸中竟无意识地漾起些许温柔甜蜜之意,看得长安汗毛直竖。

“他小小年纪家破人亡,遭遇与我何其相似?但他却又不似我自怨自艾,反而十分的坚忍上进。他说他姐姐为他付出良多,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能活出纪家男儿的模样,他不能叫她失望。他才学出众,能让钟公子将他送入求是书院读书,我觉着,他将来必成大器。”说到后来,他竟还露出几分骄傲之意。

长安抚了抚胳膊,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道:“好,我清楚你的想法了。且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随我去一趟廷尉府大牢。”

第411章 相邀

在去廷尉府的路上,长安将轿子窗帘卷起,问外头跟着走的李展:“你认识一个叫靳爷的人吗?”

“靳爷?什么人?在哪一带活动的?”李展问。

“靳宝川,听说在城西德胜街一带比较活跃。”长安道。

李展不可置信地喷笑出来:“靳宝川?他居然也能被人称作爷……”这时候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骄狂恣肆目空一切的高官之子,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没资格这般嘲笑旁人,遂又正了正神色道“此人我认识,他是圈里有名的人牙子,皮条客,专为有身份的人拉皮条的,为人八面玲珑,路子活人脉广,在上层人眼中不算什么,但在下层人中,倒也当得起这声爷。”

长安点点头,没再多言。

到了廷尉府,李闻放下公务出来与长安见了一面,便派人带长安去牢里。

司隶部的徒兵们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就中午吃饭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把靳宝川口中那个生意对头给抓了过来。

长安在牢里见了那人一面,当时便是一愣,此人竟然跟王咎长得有七分相像。

她在牢房门前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去。

葛月江一脸懵地跟在后头:“安大人,不审了?”

“暂时不审。去知会廷尉大人一声,将这三个人都给我看好了,没有内卫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审,不得探视。”长安回了葛月江之后,一边向外头走去一边吩咐袁冬。

回到司隶部,长安将李展单独召进房里,问他:“关于靳宝川此人,你还知道什么?”

李展想了又想,道:“安公公你这一问,我才发现以前我与此人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但对他的情况却始终不甚了解。你觉着此人有大问题?”

长安在房中徘徊了两步,停住,问李展:“连他的籍贯,家人情况什么的统统不了解?”

李展摇头。

长安蹙眉。

“对了,我想起一事。”短暂的沉默过后,李展忽道“我父亲被弹劾是因为我国丧期去南院,其实那次我本不想去的,就是在戏楼子遇见这个靳宝川,他对我讲南院新到一小倌儿,长得如何国色天香举世无双,我被他说动了心,这才跟他去的。原本此事我也没放心上,只当是凑巧而已,如今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醒悟过来,我李家之难,岂非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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