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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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如此,长安知道虽然冯得龙言语中尽量淡化了妾室一事对他自己的影响,但赢烨已经不那么相信他了,所以才会派人去搜查密室。真说起来,赢烨和嘉容这对夫妻的情商还真是有的一拼,嘉容反正傻白甜且不去说她,这赢烨作为一个上位者,在事实未明之前居然也毫不掩饰自己对手下的怀疑与不信任。不过也好在他有这些缺点,如若不然,这么能打,谋略又好,这天下还有慕容泓什么事?

“你是否知道密室之中关着的是个女人?”赢烨又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长安。

长安暗忖:这赢烨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嘛,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若是她知道密室中关着的是冯得龙的妾室,那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无疑就是当面挑拨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

“奴才不知,奴才叫冯公子过来就是想问他密室之事,他不肯说,奴才正在猜测密室中是什么东西时,他忽然暴怒,接着口吐鲜血,奴才委实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安道。

冯得龙已经从冯士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如今听长安这般抵赖,真恨不能上去一脚踢死她。

“陛下,此人给犬子下的是延时发作的毒药,士齐已然毒发命在旦夕,士良也被大夫诊出脉象异常。陛下若要问责密室之事,末将一力承担,还请陛下先让末将将此人带回去为犬子解毒。”想起自己出来之前冯士齐的惨状以及大夫的束手无策,冯得龙开始着急起来。

“陛下明鉴,在您把奴才抓起来之前,奴才与冯士齐乃是合作同盟关系,奴才对他是十分信任的,甚至连刘璋寿宴的事都交由他去善后,奴才又怎会对他下毒?”长安一边努力为自己辩解一边又不动声色地给冯氏兄弟扣上一顶背叛同盟的帽子。

“正是因为你对他下了毒,所以你才会让他去善后。若没有这回事,他又岂会指认是你对他下毒?”冯得龙逼问道。

“冯将军,做人可要讲良心,你回去问问冯公子,当日我给他解药,是不是把整瓶药都给他了?他留下的那些人必然也都服了我给的解药,若是解药中有毒,他们必然也会中毒,他们出现中毒的症状了吗?”长安故意模糊给冯氏兄弟的那两粒药是自己亲手喂他们服下的这一事实,反正当时赢烨和冯得龙都不在场,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形到底如何。

冯得龙被问住。

赢烨想了想,觉得有理,问冯得龙:“其它服了解药的人有没有中毒?”

冯得龙看长安一眼,道:“这一点末将尚未去关注。只是陛下,若不是此人对犬子下毒,性命攸关,犬子若是诬赖他,岂不是误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末将以为,不管其中有多少蹊跷,下毒之人必是此人无疑。”

赢烨再次将目光投向长安,道:“冯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若真是诬赖,他怎么不诬赖旁人,偏偏诬赖你?”

长安抬起头来,看着赢烨道:“奴才原本不知,但通过今天之事,奴才以为,冯公子对奴才如此记恨处处刁难,直欲除之而后快,大约是因为奴才让他放走了一个女人。”

冯得龙见长安一再岔开话题,急道:“陛下,您休要听她胡诌,她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陛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奴才说的是不是事实他自会分辨。冯将军,好歹此事关乎冯公子的性命,你还是容我把事情说清楚的好。

陛下,我说的这名女子姓纪,原是冯府西席的女儿,只因冯公子看上了她想纳她为妾,冯公子的正房不愿意,遂设下毒计让她被赵王世子刘光裕看上。

刘光裕为了得到她,杀了她全家连同当时的兖州知州,而冯公子为了抓住刘光裕的这个把柄,便将纪小姐与其弟作为人证扣押在自己手中。

奴才与冯公子接触一段时间后,纪小姐见奴才在冯公子面前能说上话,便求我救救她们姐弟俩。奴才本不欲多管闲事,但那纪小姐天生丽质,哭起来的模样让奴才想起了宫中的皇后娘娘,这才生了恻隐之心,以与冯公子合作对付刘璋为条件,让冯公子放纪家姐弟一条生路。

冯公子当时应了,并同意由奴才的人送纪家姐弟出城,奴才没料到他居然会因此记恨在心,见奴才落难便伺机报复。想必冯公子也不知到底是谁对他下了毒手,但他一口咬定是奴才,如此,即便他治不好,也能拖奴才去给他陪葬。既挟私报复若此,当初又何必假惺惺答应我呢?”长安一副我上当受骗遭人陷害我才应该委屈的模样。

冯得龙见她句句有损冯士齐的人品,甚至把纪晴桐的境遇与陶夭的境遇做类比试图引发赢烨对冯士齐的反感,气得几欲吐血,刚想开口澄清,方才领命去杀刘璋家眷的将领却进来向赢烨禀道:“陛下,行刑已毕,刘府家眷男女老幼共四十九人已全部伏诛。”

赢烨点头,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冯得龙却是呆了,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急问:“陛下,您把刘府家眷给杀了?为何要这么做?”

“朕想杀就杀,你这是在质疑朕么?”赢烨怫然不悦。

“陛下,如今兖州无主,要稳住局面,还是需得借助刘氏血脉,保住刘氏血脉以顺利接掌兖州,这不是我们一早就议定的么?”

“刘璋已死,兖州四镇将军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在你手中,这等情况下,没有那些傀儡你就稳不住局面么?你也就这点能耐?”

“陛下……”

“不必多言!若无它事,你退下吧!”赢烨不是慕容泓,臣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冯得龙看向跪在地上的长安,长安虽是面无表情,但双眼中透出来的那种得意而嘲讽的光芒,仿佛比利剑更能直透人心。

他面色微僵,迟疑了一下,向赢烨行了一礼,道声“末将告退”,转身离开。

长安回过头来,眸中立刻又换上一副怯怯的目光,看着上面的赢烨。

赢烨伸手抚了抚额头,他今夜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到底有些头脑发胀。

他起身下了台阶,一边往外头走去一边道:“你跟我来。”

长安跪了许久,膝盖刺痛,站起身歪歪扭扭地跟在他后头走。

赢烨身高腿长,很快将长安甩在身后十几丈远。大约是没听到长安跟上来的脚步声,他皱着浓眉回身看了看。长安佝偻着身子捂着被他踢过的胸腹处做努力快走状。

赢烨见状,便没吭声,转过身继续走。

来到赵王府后院一处院子,赢烨已经进去了,长安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几个士兵,有些踌躇,主要是怕他们上来搜身。谁知他们见长安靠近,也不过进去一人通报而已,并无上来搜身的意思。长安松了口气,得了应允之后便独自走入那院子。

谁知走过前院穿过月门,赫见后院正中一方边缘铺着鹅卵石的巨大水池,水池一周的宫灯尽皆亮着,一名全身都是腱子肉的男人正光着屁股披散着头发站在池边准备下水。

长安:“……”心中默念:嘉容,我把你男人看光了,不过这不能怪我,都怪你男人太不检点,一言不合脱个精光不说,还喊我过来围观……

赢烨下了池子,靠着池沿坐下,双臂展开搁在池沿子上,道:“过来伺候。”

这赢烨也是自负到一定境界了,不搜敌人的身,还光溜溜地叫敌人伺候洗澡,这是她身上没有毒药,钟羡又在他手里,如若不然,不放倒他才怪?

“是。”长安腹诽完毕,认命地过去半跪半坐在他身后,拿起池边的水瓢开始往他头发上泼水。

“皇后娘娘说您的头发粗硬浓密,很不好打理,往往梳个头要三个丫鬟通力合作才能完成。原先奴才还觉着不可想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长安猜测今夜之事还没完,是故继续与他套着近乎。

“你讨好朕,就是在背叛慕容泓,为何要背叛他?”赢烨忽问。

长安低声道:“奴才虽然出身微贱,却也从未想过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进宫做太监,当初是被强抓入宫的。既到了宫里,奴才自觉出宫无望,只得努力讨好上面以求自保。但在宫里,像奴才这样的太监,跟猫儿狗儿也没什么区别,纵使活着,也不过活死人一般熬日子罢了。后来奴才遇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与奴才以前见过的那些皇亲国戚高官达贵都不一样。她没有架子,心地善良,她看着宫女太监的眼神是看人的眼神,而不是看猫狗畜生的眼神。奴才当时便想,即便是做猫狗,奴才也甘愿做皇后娘娘这等主人的猫狗。便是从那时起,奴才生了要投靠皇后娘娘,若是将来娘娘能离宫与您团聚,奴才也想跟着她一同来投靠您的心思。”

赢烨侧过脸看向自己的右手,长安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手里居然还握着那枚香囊。

“她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他低声喃喃道。

长安从他重复的语句中听出了这个男人心底的柔软,那是只为他的妻子陶夭而存在的柔软。

接下来他没再说话,许是陷入了对陶夭的思念,又或许正在追忆着有她在身边的那些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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