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1 / 2)
长安知道他脸皮薄,生怕自己一打趣便会让他连这顿饭都不能好好吃完,便一声不吭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饭后,下人撤去了碗碟,钟羡和长安去到里间书房喝茶,钟羡问趴在他书桌上碰笔管玩的长安:“我方才的建议你考虑得怎样?”
长安不假思索道:“好啊。”
她这般爽快答应倒是让钟羡始料未及,追问:“真的?”
长安回身笑问:“怎么?要我发誓才肯信啊?不过我不要你的人护送,我自己回去便可。”她早就想好了,若是今晚有所获,自是应该尽早回盛京将证据交予慕容泓,若是今晚无所获,那她去冯士齐那里避避风头也好,祸水东引嘛。
“不可,你一个弱……”
钟羡一个“弱”字出口,两人均是一愣。
长安不怀好意地弯起唇角,故意尖着嗓子问道:“弱什么呀?少爷?”她看得出钟羡并没有真正识破她的女子身份,只是她最近一直做女子打扮,他下意识地将她当成是女子了。就像你看到漂亮的人妖,不会时时刻刻想着他是男子一样。
钟羡有些窘迫地侧过身,掩饰性地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册子,道:“总之不妥当,你没有自保的武力,除了刘光裕之外,你自己也曾说过还有另一拨人要对你不利,一个人如何能安全回到盛京?”
“那么就算你把你身边的侍卫都派给我,就能保证我能安全回到盛京了么?”长安反问。
“至少比你一个人回去的希望大。”钟羡道。
长安摇摇头,道:“文和,你叫我不要有侥幸心理,你自己何尝不是带了侥幸心理。你知道的,如果刘光裕发现我不见了要将我抓回来,在我们出兖州之前,不管你派多少人护送我,我都是逃不掉的,还要连累你的侍卫无辜枉死,何必呢?”
钟羡知道她说的在理,便没有反驳,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谁的烂摊子谁收拾,你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倒是今夜赵王府之行,你自己多加留心,军田制度大大有损世家豪绅的利益,而这些世家豪绅又大多是赵王的亲故,他不可能被刘光裕三言两语就做通了思想工作,答应助你成事,若是真的答应,也必有条件,你小心落了他们的陷阱。”长安道。
“那你……”
“放心吧,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白死,定要拉上刘光裕这个垫背的,就算为民除害了。”长安浅浅笑道,“我一个太监,能与刘光裕这样的一方恶霸同归于尽,也算不枉为人一场了,你该不会连我这点愿望都不成全吧。”
“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钟羡反应忽然快了起来。
“当然不是,我杀个刘光裕有什么用,他爹不是还活着?我是说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长安抱着双臂支着腿,虽是女子打扮,却是男子的姿态。
钟羡看着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与一个内侍成为朋友了。这世上,不管地位高低是何出身,又有多少人在面临危险谈及生死时,会是这样一种轻松而庄重的神情?不漠视生命,但也不恐惧死亡,那种平和,甚至让他生出一种‘没死过的人是做不到的’感觉。
他心情莫名沉重,背过身翻开手中的册子,道:“你回去吧。”
“好。”长安向房门口走了几步,又转身行至钟羡身后,从他身侧探出一张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钟羡:“……”
“还有何事?”他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绷着脸问。
“没事,我就想问问,刚才你给我夹鸡翅那动作怎么就那么快呢?你们习武之人夹个菜都用武功?”长安看着钟羡目光灼灼。
钟羡大窘,为阻挡那几乎要将自己脸皮灼穿的黑亮视线,他手一伸就把手中的册子覆在了长安脸上,自己走到书桌后坐下。
长安:“……”从脸上把那本册子扒拉下来,她道:“喂,这什么意思?”
钟羡重新拿起一本册子,眉眼不抬一本正经道:“若是不想回去,就帮我把这些卷宗看了。”
第344章 夜探赵王府
入夜,钟羡去了赵王府赴宴。
长安在自己房里做着最后的准备。她也有了一条当初在罗泰身上看到的用来放毒药瓶子的布带,没有武功的她不计是防身还是迫不得已时自杀,都必须将能带的都带上。往布带里插小瓶子的时候,她目光几次掠过盒子里的那只小银瓶子,银瓶子里的东西,郭晴林管它叫绿矾油,腐蚀性很强,据她判断,应该是一种酸,不是硝酸就是硫酸。
如果,她今夜真的不能活着回来,钟羡会被连累,赵王若以钟羡身边的丫鬟夜探赵王府为由向钟慕白发难,她的身份必会被详加追查,因为不计是新雨还是月照,都不具备做这种事的能力。若真到了那一步,唯有在自己尚未断气之前先将这张脸毁了,方能不连累任何人。
相关的情况她都已经写成遗书放在某处了,如果她回不来,钟羡自会看到,他是识大体的人,她不担心他会感情用事。
如是想着,她便将那只小银瓶子也带上,然后将插满了小瓶子的布带牢牢地绑在腰间,衣裳一盖,夜色中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出了房门,她来到竹喧房前,敲了敲门。
竹喧这两个多月没少受长安捉弄,开门一看是她,顿时满脸戒备:“你想做什么?”
“让你帮个忙。”长安笑道。若有选择,她也不想来找竹喧,可是耿全跟着钟羡去赵王府了,剩下的人中,最不可能背叛钟羡的在她看来唯有竹喧。
“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
“就凭这个忙不是帮我,而是帮你家少爷。”
竹喧怀疑地看着她,不语。
长安递给她一张折成方块的纸,道:“我待会儿要出府一趟,若是子时还不见我回来,你立刻去将这张纸给你家少爷。切记,这对你家少爷非常重要,你不要因为与我的过节而怠忽此事,害了你家主人。”
竹喧见她不似开玩笑,益发疑虑起来,问:“你要去做什么?”
“你别管,只需记住如果我不回来,在子时将这张纸交给你家少爷,他便不会有事。”长安说完,转身离开。
竹喧关上门,拿着那个纸方块在屋中徘徊,不知长安这一出唱的又是什么戏。虽然她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可她这个人本来就难以常理去揣度,万一又是闲来无聊捉弄他呢?大半夜他去打扰公子休息岂不是找骂?
竹喧想了半天,还是判断不出此事的真假,遂将主意打到了手中的那个纸方块上。虽说万一是真的,偷看长安给公子的信有些逾矩,但长安也没说不能打开看啊。只要看一看这纸上写的是何内容,差不多也就能判断出长安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打定主意,竹喧来到灯下,忽又觉不安全,转身把门闩了,这才到桌边就着灯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一看,纸上就六个字——沾水磨刀伐木。
他一愣,随即大怒,心道:什么乱七八糟!这厮果然又是来捉弄我!他伸手就欲把那纸揉成一团丢了。
“竹喧。”外头忽传来杏姑的声音。
竹喧应了一声,问:“什么事?”
杏姑道:“厨下有多余的热水,你可拿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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