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2)
姚景砚略一迟疑,问钟羡:“文和,你可知最近盛京物价上涨之事?”
钟羡愣了一下,歉然道:“最近除了过问陶兄之事,我一直在家中闭门读书,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物价上涨,此事有何稀奇之处么?”
姚景砚拿过桌角一叠资料,递给钟羡道:“你先看看这个。”
钟羡接过那叠纸,一张张翻看起来,越看眉头愈皱,越看脸色越沉。
片刻之后,钟羡看完了整叠资料,抬眸问姚景砚:“你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姚景砚道:“不瞒你说,是我无意中听到我爷爷与父亲谈起此事,心中不忿,所以托朋友去打听了,才得了这些资料。”
“历来这负责漕运的官员与世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此番因陛下斥责赵王一事,这些人居然以滞留船只控制物价的手段来向朝廷施压,真是岂有此理!”钟羡愤慨道。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世家势力庞大,此事又做得隐晦,单看打听来的这些零星线索,我们也只能做出这个推断而已,却并无切实的证据,这就难怪朝中各位大人都噤口不言了。只苦了平民百姓,米珠薪桂啊。”姚景砚叹道。
钟羡道:“你于此时叫我过来,如何解决此事,是否心中已有计议?”
姚景砚点头道:“我心中倒真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
“既然世家能向朝廷施压,为何百姓不可以?”姚景砚看着钟羡道。
钟羡经他这样一点拨,心中豁然开朗,道:“这件事始作俑者心知肚明,朝中各位大人虽苦无证据,心中大约也是有数的,唯一不明情况的只不过是百姓罢了。只要有人将此事之真相公之于众,激起民愤,朝廷再借此机会严查此事,不信他们还能如此嚣张。世家虽然根深势大,但目前能与之争锋的新贵势力也不在少数,如此双管齐下,世家若不想在失道寡助之下失去漕运这样一条生财之道,必会有所收敛。则盛京物资短缺物价上涨之危局,可破矣。”
姚景砚击掌道:“正是此意。只不过……”
钟羡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此事钟羡义不容辞,景砚若放心,就将此事交予我来办吧。”
姚景砚甚是惭愧道:“是我懦弱,却拉你下水。”
钟羡道:“你不是懦弱,你是孝顺。姚大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你做孙儿的想让他安度晚年,无可厚非。”
姚景砚苦笑,道:“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我却担心你做了此事之后,恐怕又得遭钟太尉家法伺候了。”
钟羡笑道:“一顿皮肉之苦能换一个为民请命的机会,我何乐而不为?”
片刻之后,姚景砚站在窗口目送钟羡离开,此时雅间门外进来一人。
姚景砚回身作礼道:“王大人。”
王咎招招手让他坐下,道:“不必多礼。”
姚景砚敬佩道:“王大人真乃神人也,您又未曾与钟羡打过交道,如何就能将他的反应算得一丝不差呢?”
王咎圆融地笑着,道:“这又哪是算出来的?少年人的血性与报国之心,几十年前,我也曾经有过。”
姚景砚道:“王大人若是这样说,晚辈便愈加惭愧了。”
“为何要惭愧?报国的方式有千万种,冲锋陷阵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且是最容易的一种,因为,只要有勇气,人人都能去冲锋陷阵。真正难做的,恰是像你现在这样,三言两语便能让最合适的人心甘情愿去冲锋陷阵。”王咎道。
姚景砚汗颜道:“晚辈不过鹦鹉学舌罢了,大人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王咎笑道:“纵然是鹦鹉学舌,也不是天下所有的鹦鹉都能学舌,且学得这般像的。所以说,还是孺子可教。”
姚景砚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诚惶诚恐地行礼道:“大人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
钟羡回到太尉府秋暝居,将那叠资料又细细地翻看一遍,沉默片刻,招来竹喧道:“去叫耿全来见我。”
不多时,耿全过来。
钟羡将那叠资料交给他,道:“派人去调查核实一下,这上面记载之事是否属实?”
耿全领命。
钟羡又叮嘱他道:“你可不必亲自去,派亲信去办即可。但记住,别让老爷发现。”
如今府里虽是钟慕白说了算,但迟早都是钟羡说了算。关于这一点,耿全这些人心里门儿清,是以虽知瞒着钟慕白擅自为钟羡办事可能引来祸端,但他仍毫不迟疑地答道:“是!”
耿全离开后,钟羡重新在书桌后坐了下来。
非是他不信任姚景砚,只是凡事多一分小心,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别人,终归都是利大于弊吧。
第231章 隐晦的表白
无嚣还在甘露殿,长安不想去看他的毁容脸,便一个人坐在殿后小花园的凉亭内。
她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却明白钟羡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一边是相识不久善于演戏的太监,一边是自幼相交性格单纯的朋友,信谁护谁,还用选择吗?
演技出众是种极好的生存手段,唯一的不好是,就算你付出真心了,旁人也不会相信那是真的。
想起真心二字,长安忍不住暗暗一哂,感觉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算钟羡人好,在眼下这种大环境下,一个太监,可能和太尉之子做朋友?更别说两人的价值观和为人处世的标准天差地别,平日里说说笑笑时自然体现不出这种差别来,但是,一旦遇事,矛盾立显。
给陶行妹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不过就是让陶行妹借着身份之便在参加各种宴会时注意一下有资格入宫选妃的那些天之骄女的性格爱好罢了,就算不为设局,陶行妹提前了解一下自己将来的竞争对手,又有何不好?之所以让钟羡帮忙转交这封信,不过是相信他的人品,绝不会偷看,也不会泄露消息。若是托别人转交的话,就未必能如此放心了。
想不到她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倒让她在他面前自取其辱了。
他问她他钟羡和别人在她眼中有何不同,以前是不同的,但以后,真没什么不同了。
她不能再带着上辈子的眼光来看人,以为两个人只要性格相投,不论身份地位,都能做朋友。动情越少受伤害的几率就越小,友情从本质上来说,不也是一种情么?上辈子都不需要的东西,这辈子更不需要。
长安发了一会儿呆后,估摸着无嚣那老秃驴差不多也该走了,站起身正想回去,眸光无意中一转,却看到两名侍女正在离凉亭不远的花圃中除草,其中一人,正是萍儿。
看到萍儿,她自然就想起了长禄,继而想起长禄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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