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2)
长安:“……”瞄一眼垂着手侍立一旁的更衣宫女,她正想提出质疑,慕容泓目光凛澈地一眼横过来,警告意味颇重。
长安:擦!什么情况!今天一个两个的都吃错药了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她到底不敢如两人独处时那般作死,当即便乖乖地自托盘里取了衣裳过来伺候慕容泓穿戴。
钟羡站在一旁看着,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长安那双正替慕容泓整理衣裳的手上,那手指细白柔长,迥异于一般少年的手。他不曾注意过别的女子的手,只记得他娘的手,长安这双手看起来比他娘亲的手还要细润灵活。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立时便自弃起来:为何要将一个内侍的手与自己娘亲的手相比?
他忙将目光从长安的手上移开,然而一抬眼,见陛下与长安对面而站,两人身高相差几寸。长安低着眸正为他抚平衣襟,而陛下则垂着眸看着长安。斯人斯景,倒又让他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怪异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实是荒谬得紧,为了让自己不再继续荒谬下去,干脆侧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猫爬架,不再注意那两人。
慕容泓目不斜视,但钟羡的一举一动却都逃不过他的眼角余光。见钟羡侧过脸去不再看这边,他才收回注意力看向正不太熟练地为他整理衣襟的长安。
天光明亮,距离又近,以至于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奴才细嫩的眼皮上那两排睫毛又密又长,越靠近眼尾睫毛便越是从根部微微地卷翘起来。此刻不见眸光,但见那两排长睫忽闪忽闪的,配上向鬓边斜挑的眼弧,倒显出几分稚拙的纯真来。还有那一双眉毛,平直规整不描而黑,眉峰不甚明显,然而眉尾却似配合眼尾的弧度一般微微上挑,那气势根本不像一个奴才该有的眉毛……
他还没观察到位,长安侧身离开,从一旁的托盘里拿过他的腰带又回到他跟前。以往两名宫女伺候他穿戴,束腰带时一人执一端,甚至不必碰到他的身子便能将腰带束好,而如今……
长安看着自己手里的腰带,眉梢挑了挑,也不看慕容泓,只以一个极亲密的姿势将双手从他的腰侧伸到他腰后,仿佛环抱着他一般,手指在后头慢吞吞地捋着腰带。
慕容泓僵住了身子。他自然知道这奴才是故意的,偏她不抬眼看他,让他连最简单地以目光警告她都做不到,只得咬着牙硬生生地受着。
刘汾自认为早就知道慕容泓与长安有一腿,故而见怪不怪。长福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想:安哥到底是因为这样才得宠,还是因为得宠才敢这样啊?
侍立一旁的宫女们见长安一个太监将她们的日常差事做得这般令人想入非非,情不自禁地代入自己后,一个个都羞答答地垂下了小脸。
钟羡看了一回猫爬架,忽觉耳边静得有些异乎寻常,转过头来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慕容泓自然能感觉到钟羡那讶异的目光,想到自己这般窘态被他看了去,一时恨不能拍死那个借着系腰带之机让他大失颜面的奴才。
慕容泓人瘦腰细,故而长安做这样的动作并不需要真正碰到他的身子。不过就算她没有碰到他的身子她也知道这小瘦鸡僵住了,原因无它,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得意地弯起唇角,一边大发善心地将腰带从他身后顺了出来一边腹诽:小瘦鸡,叫你贱兮兮地没事找撩。就这点道行,给姐塞牙缝都不够!
第169章 长安的期待
有了系腰带那么一出,慕容泓总算没再要长安给他梳头。
收拾妥当后,一行出了甘露殿。慕容泓上了肩舆,刘汾自然是要在前头开道的,钟羡走在肩舆右侧,长安长福走在肩舆左侧,长寿留下看守甘露殿。
此时才不过辰时末,太后正在千禧殿会见臣妇。此番她出于拉拢的目的,不仅各大世家的夫人小姐都请了,连家中子弟出息,只要稍加扶持就有潜力发展成新一代世家的新兴权贵也没放过。她自十四岁起就进宫与各色人物打交道,应付这些女人自是得心应手,殿中气氛十分的和乐融洽。
听到中黄门来报说是陛下驾到,慕容瑛稍稍愣了一下。昨夜她已派人去通知皇帝,告诉他他身子不好,今天可以不必亲自过来祝寿,派去的人回来只说皇帝说“知道了”,当时她还有点不高兴,想不到他今天倒真的亲自过来了。
肩舆一直抬到千禧殿大门前,刘汾在前头高唱:“陛下驾到——”
这时候长安就应该上去扶慕容泓下舆了,但她仿佛没意识到一般,站着没动。
长福在后头见了,暗忖自己资历比长安浅,理应更勤快些才对,见长安不动,他便想上前去扶慕容泓。长安不动声色,胳膊肘微微一抬就将他拦了回去。
长福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见肩舆另一边钟羡上前,恭敬小心地扶着慕容泓下了舆。长安这时才像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职了的奴才一般,忙上前搭了把手。
这一幕殿中之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明白。
慕容泓在长安的扶持下带着钟羡与众人进了殿,殿中众妇人与小姐行礼如仪。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慕容瑛面前,跪下,后头诸人自然也都跟着他跪下。
“姑母,今日是您的寿辰,泓儿在此谨祝姑母岁寒松晚翠,春暖蕙先芳。瑶池春不老,寿域日开祥。”慕容泓仰起脸,眸光明艳声如琳琅。
慕容瑛忙起身,亲自过来扶起他道:“陛下,你还在病中,何必亲自过来,还行此大礼,可不叫哀家心疼么。瞧瞧,这一番奔波劳累,汗都出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拿帕子将慕容泓额上些微汗珠摁了去。
慕容泓笑道:“身子再不好,礼数也不可废。何况正因为泓儿这身子不争气,日后要劳烦姑母之处恐怕还多了去了,自是要提前孝敬好姑母才是。”
“瞧陛下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来祝寿,哀家便要撂手不管了一般。”慕容瑛与慕容泓说笑两句,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钟羡,慈爱道:“钟羡也来了。”
钟羡行礼道:“草民祝太后凤体安康万寿无疆。”
慕容瑛示意他不必多礼。
慕容泓道:“这殿中全是女客,泓儿本不该带钟羡同来。但姑母您也知道,朕与钟羡自幼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想着既然要给姑母拜寿,断少不得他一份,于是便带他同来了。望姑母恕罪。”
慕容瑛心中警惕起来,面上却不得不笑道:“这叫什么话?钟羡的人品哀家最是清楚不过,你瞧他进殿至今,恪守礼仪目不斜视,是顶顶有君子之风的。说句不怕你着恼的话,哀家对他,比对你还要放心几分呢。”
慕容泓笑道:“姑母说得是。”说完咳嗽了几声,歉然道:“泓儿体力不支,这就不耽误姑母宴客了。”
“赶紧回去好生歇着吧,哀家晚些再来瞧你。”慕容瑛一派慈母的模样。
慕容泓闻言,便又带着钟羡等人离了千禧殿。
慕容瑛目送慕容泓一行消失在殿门外,侧过头对近前的钟夫人道:“钟夫人好福气,能得钟羡这般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的儿子,真是羡煞旁人呐。你们说是不是?”她环顾众贵妇道。
钟家权势正盛,又只得钟羡这一个儿子,今日一见,其人又是那般出类拔萃人中龙凤。凡是家中有女的,谁不想与他家结亲,当即便是一派附和赞誉之声。
钟夫人忙自谦道:“太后过誉了,有陛下珠玉在前,犬子哪堪相看?”
慕容瑛叹气道:“陛下的确什么都好,唯独这身子不好。唉,真真是愁煞哀家。”
辅国公夫人李氏见状,出言安慰道:“太后不必过虑,陛下正当年少,只消好生将养着,没有不好的。”
慕容瑛冲她微微一笑,道:“承张夫人吉言了。”
慕容泓回到甘露殿,确实有些体虚力乏,便对钟羡道:“前几日赵合曾派他侄儿来探望朕,朕还未得空派人去探望他。正好今日你来了,待会儿便替朕捎几件东西给他,也省得朕特地派人走一趟。”
钟羡领命:“是。”
“朕乏了,想小憩片刻,你若无他事,便先回去吧。”慕容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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