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2 / 2)
冯蕴书又道:“而且,你对皇后娘娘也是如此,虽然并不明显,可我都看在眼里,你其实对皇后娘娘也是有隔阂的,对么?”
傅悦恢复记忆后,其实和宫里的人接触见面的次数很少,也就那么几次,且态度都挑不出什么错,不冷不热,敬重有余却并不甚热络,很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和一贯待人处事的性子,所以,冯蕴书是有些不确定的。
傅悦依旧没开口,垂眸敛眉,神情有些晦涩复杂。
冯蕴书望着傅悦,试探着问:“臻儿,你是不是在怪她们当年……”
她还没问完,傅悦就忽然抬眸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道:“大嫂,你真的想多了。”
冯蕴书愣神。
傅悦道:“当年的事情,是赵鼎刻薄寡恩一意孤行,谁也阻止不了,她们亦是如此,既然是她们无力阻止的事情,我又怎会因此责怪她们,何况,我心里很清楚,倘若她们能做到,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会阻拦的,可这场劫难,是当年我父王决定拥立赵鼎为帝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皇帝苦心孤诣的要除掉父王,那个时候,本就没人能救聂家,她们又能做什么?”
冯蕴书若有所思,倒也没对傅悦的话置喙什么。
傅悦又坦然淡声道:“诚如大嫂所言,我对她们确实是冷淡疏远了些,可这些无关过去,大嫂难道忘了么?我现在是傅悦,同她们并无过深的交集,一直以来,都只因为我是楚王妃的身份,才同她们有所接触,抛开这个身份之外,我跟她们没有丝毫私人的关系,又如何热络得起来?这与是否有心结和隔阂并无关联。”
顿了顿,没等冯蕴书开口,她便又目光如炬语气沉凛的开口道:“不过大嫂,我也不瞒你说,我对赵氏的人都心怀成见和仇恨,对她们是否也如此,那就取决于她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过去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并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只有我聂氏九族的血海深仇,她们若是赵家的人,那就是我的仇人。”
就像现在她对十公主好,那也只是因为十公主是谢蕴的妻子,是楚贵妃的养女,尽力不把她当赵氏的女儿看待,可若是将来有一日,他们和赵氏正面相抗的时候,十公主选择了站在赵氏那边,那就是她的仇人,其他人亦是如此。
她并不至于为了报仇雪恨就丧心病狂的去杀人报复,但是,也没有太多的善心去包容任何人的左右为难,她能做到的,只有尽力不去杀害无辜,可也只能尽力,原本,在恢复记忆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不是什么善人了。
地狱爬回来的,哪里会有什么良善之辈!
冯蕴书沉默了良久,不知为何,再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楚馨走了。
第二日,宜川公主又来了,看十公主只是其次,主要是来见傅悦,然而,傅悦没有见她。
“公主殿下见谅,我家公主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宜见人,您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可以和大夫人说。”
墨澜轩门口,清沅按照傅悦的吩咐,没有让宜川公主进去。
宜川公主听言,原本有些迫切的面色顿时蒙上一抹沮丧,情绪有些低落下来,显然是有些失望没能见到人。
一旁的冯蕴书见状,微微一叹,对清沅道:“好了,你回去伺候你家公主吧。”
清沅颔首,福了福身道:“是,奴婢告退!”
说完,便躬身退了几步,后转身走进了墨澜轩的门。
冯蕴书这才对宜川公主轻声道:“阿萱,她既然不愿意见,那便算了吧,走吧,我带你去看十公主。”
宜川公主刚到楚王妃,就提出要见傅悦,冯蕴书就带着她直接过来了,还没去看过十公主。
宜川公主却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冯蕴书道:“蕴书,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冯蕴书丝毫不意外,也没有犹豫迟疑,点了点头:“好,那你同我来吧。”
说完,便转身往那边的岔路走去。
宜川公主也随即跟上。
楚王妃后园的湖边,阁楼之上。
冯蕴书与宜川公主相对而坐,遣退了倒茶的丫鬟后,亭阁之上,再没有第三个人。
微风徐徐吹来,拂起花园中的百花香甜,撒进这亭阁之中的每一个角落,令人闻着,都为之心旷神怡。
冯蕴书端起茶喝了一口,见对面的宜川公主抿着唇畔面容挣扎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心里有些怕,所以不晓得如何开口问一般,她不由哂了一声,轻声道:“先喝杯茶定定神,有什么话静下心来再与我说。”
宜川公主停下了正在揪扯袖口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冯蕴书后,点了点头,端起茶,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水溢出了一些沾染了衣裙,她却犹自不知。
冯蕴书瞧着,也没有提醒。
这是花茶,所以都是温的,不然她这般铁定是要烫到的。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这般心不在焉有失分寸的时候了。
喝了口茶后,宜川公主搁下茶杯,因为心不在焉,杯盖落在一旁茶水溅出她都并未在意,深吸了口气后,她目光直接又忐忑的看着冯蕴书,开口便道:“蕴书,你实话告诉我,傅悦到底是谁?”
冯蕴书静默片刻后,忽然淡淡笑了起来,不答,而是毫不掩饰的道:“你倒不如直接问我,傅悦到底是不是兰臻,何必拐这个弯呢?”
宜川公主当即愣住,似乎已经从冯蕴书的这句话中得到了答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后,她才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在绷着,死死的压着自己的情绪,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所以,她是,对么?”
冯蕴书不做犹豫的点了点头:“对。”
事已至此,本就没办法继续瞒着了,何况,傅悦既然让清沅加了后面那一句让宜川公主有什么话就和她说,说明傅悦是允许她告诉宜川公主的。
宜川公主愣神许久后,眼眶陡然一红,泪水就这么潸然而下,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忍着没有哭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
她是如此淡定从容的人,这么多年,早已忘了如何去哭泣,她也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哭过了,可如今,她却还是因为得知这么一个消息喜极而泣了。
冯蕴书没有劝慰她,而是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许久后,宜川公主总算淡定下来了,她才坦然自若的微微笑道:“其实昨日我就知道,你今日一定还会来,也知道你来的目的,费心隐瞒了那么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宜川公主正在擦拭泪痕,闻言,愣愣的看着冯蕴书,有些不解的哑声反问:“为何……为何要瞒着我们?”
冯蕴书道:“这是她的意思,至于为何,你细想想应该能明白的。”
宜川公主哑然。
她如何能不明白,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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