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1 / 2)
“妈咪,我会背我会背。”同样是混血儿面孔的妹妹很踊跃,“春眠不觉晓,处处蚊……蚊子咬!”
“my god!”一家四口中唯一长着东方人面孔的妈妈扶额,“是‘处处闻啼鸟’,你简直比你哥哥还厉害!”
周围的中国乘客尽皆发出善意的笑声,有些外国乘客听不懂,却也感受到了什么,跟着笑起来。
理查德同样咧开了嘴。
身为解语鸟,它自然熟知东方古典文化,不要说唐诗宋词,就是汉赋元曲它也能信手拈来。而它第一次接受这种文化的熏陶,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一年,她带着它去了美国南部的图森,住在距离城市中心八英里的一处农庄里。很多个清晨,它会陪着她一起在露台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迎接日出。
太阳升到了东部的林肯山脉,它和她一起看着太阳的光芒直射在眼前圣卡塔利娜山脉的最高峰,她总是叹为观止那淡紫色的、粉红色的霞光的美丽,时常感叹着:“亲爱的亚历克斯,你看,大自然是多么神奇!你们都是造物主的宠儿!”
深藏不露的老茶赞美那个年轻的doctor学贯中西,其实她也是不逞多让。在农庄住下不久之后,或许是因为母语已经无法满足她对大自然的溢美之情,她开始教它“云蒸霞蔚”、“气蒸云梦泽”种种。
当时的它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词句和意思,只能机械的模仿,然而记忆深处,直到现在还记得她最常吟诵的两句是——“山光悦鸟性”、“叶底鹦鹉一两声”。
直到成为精灵,他理解了这些诗句的意思,才明白对于一个外国人而言,要学会中国古典诗词有多么不容易。她常常说它是她毕生的骄傲,其实,她才是它的骄傲。
是它的整个世界。
“x-art……brazzers……kink……digital sin……private……wicked……嘻嘻,洋妞……我来、我看见、我征服……”张子安的嘴角挂着恶心的笑容呢喃道,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理查德从回忆中暂时醒来,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这白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把英语讲得如此娴熟!
还好他的声音不大,要是被周围的乘客听到了,估计会直接报警!
它嫌弃地瞪了一眼睡得涎水四溢的张子安,费力地用双翼把他身上即将滑落的小毯子拉拔了回去。
这个白痴,还以为它当初出现在中文教授的课堂是随机事件,是他自己运气好。
其实它是被吸引去的。
那个陈老头虽然现代汉语教得让人昏昏欲睡,《中国古代文学》却讲得声情并茂。在张子安去之前的上一堂课,他正在讲清代第一词人纳兰容若的《饮水词》。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昔日平常往事,而今已不能如愿以偿……酒中茶半,前事伶俜,皆梦痕耳。”
偶然听到一耳朵的它,就这样怔住了。
爱是什么,生前的它不懂,这个词汇太复杂。只是在离世前一天晚上,它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所以在例行道别的时候对她说出了“我爱你。”
爱是什么,变成精灵的它也不懂,这种情感太深邃。只是,它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变成了可以自由翱翔于天地的精灵,心中却总有一块地方空荡荡的,荒芜得杂草丛生。每当想起她时,那种酸涩的感觉,它回想起和她朝夕相伴的三十年,她手把手教它课程,它陪伴落寞的她,她生气时会和它发脾气……《泰晤士报》那个有眼力劲的记者,曾经在报道中说doctor和它就像一对夫妻一样相处。
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它已经懂得这些词汇的美好,却更明白这是它今生永远无法企及的奢望。
爱是陪伴,更是放手。它早已明悟这个道理,只是不懂自己心中的酸涩从何而来……听到那两句诗才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只因相伴的日子永远不会再有,它恼恨自己没有把过去三十年相处的一点一滴都牢牢记在心里,恼恨自己在过往种种时不曾更好珍惜。
前尘往事,酒中茶半,前事伶俜,当时只道是寻常……
它凝望着大洋彼岸,双眼渐渐模糊,白云之中,仿佛出现了她温柔的面庞,不再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可在它眼中,却依稀是三十年前,巧笑倩兮的那个女子。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扉,
却只能深埋心底。
……
“各位旅客您好,这里是来自机长的广播。我们预计将在20分钟后抵达目的地洛杉矶国际机场。现在当地时间为上午11点10分,气温是摄氏9度,微风,小雨,想要享受加州阳光的旅客可能要失望了。跑道有些湿滑,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非常感谢您今日与我们同行,希望您的心情不要受到糟糕天气的影响,谢谢!”
机内的英文广播吵醒了张子安骑着大洋马驰骋草原的美梦,他注意到理查德似乎神游物外,便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态。
“理查德,你望天做啥?天上有什么?该不会有灰机吧?啊哈哈哈!你知道不?鸟类爱好者给灰鹦鹉起了个外号,就叫‘灰机’。”他屈指想弹它。
“你这一脸蠢相的白痴,本大爷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它灵活地躲过去,白了他一眼,像个优雅的绅士一样重又跳回自己座位上,“该下飞机了,系好安全带。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洛杉矶下雨了。”
张子安感受到来自左侧的凛冽杀气。
第348章 气
下了飞机之后,张子安先是去了一趟机场的厕所,将理查德隐身——不出意外的话,在美国期间,理查德总是会以隐身状态行动。
离开机场的时候,小雨已经停歇,风寒依旧料峭。菲娜把脸绷得紧紧的,跟张子安保持着五米开外的距离,因为感觉受骗而闹起了脾气。
张子安表示很无奈,他又不是老天爷,怎么可能准确预测半个地球之外的天气,谁让今天赶巧了呢。
一离开机场,张子安就扒着脖子四下张望。先行回到美国的劳伦和蒂姆说好了来接机,他得想办法找到他们。不过洛杉矶毕竟是个国际大都市,机场外面人来人往,想找个特定的人还是比较困难的——这么说其实也不对,主要原因是张子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金发美女身上瞟……白人妹子果然身材比较高挑啊!
“嘿!杰夫!”人高马大的蒂姆首先发现了他,挥舞着手臂喊道。
张子安也回应地挥挥手。
自从理查德用蒂姆来威胁过他之后,他对蒂姆总有些无法直视的感觉……
蒂姆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白人男子,带着一顶棒球帽,脸上长满了雀斑,手里有气无力地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用中文写着:张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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