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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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景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萧琰拍了拍手道:“将人提溜上来罢。”

蒲风喘着粗气抬起头来,见那两个兵士架上来的所谓证人正是此前见过的仵作陈吉。

蒲风的眼睛气得通红,她忍不住要开口驳斥萧琰,可李归尘却低沉着脸色将她按住了。

她望着李归尘的眼底写满了冷静自持,也只好先将这口气暂且屏住了。

便听着陈吉瘫跪在西景王面前,指着蒲风道:“小人见过王爷。这位大人与那刚才拖出去的刘仵作私交甚密,这是衙门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小人曾见过这位大人递过一些书卷给刘仙,还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在那之后,刘仵作整个人便如同反常一般,现在才知道居然是杀了人,小人们深感后怕。”

这套词说得这么顺溜,且条理清晰的,分明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蒲风眯着眼睛审视着笑意温润的萧琰,便听他又道:“再传人证商户崔来朋。”

果然,这棋路招招狠绝。

蒲风自然不信这些计谋都是萧琰想出来,他没这个本事。

崔茉的父亲哆哆嗦嗦成一团道:“小人崔来朋,不敢欺瞒大人们。此前状告僧人释明奸污小女,正是那位蒲大人指使小人的,还给了小人二两银子,就在这。”

他说着,掏出了一个布包,亮出了里面白花花的碎银紧接着道:“大人们明鉴,即便是那和尚奸污了小人幼女,小人又如何敢将这丑事宣扬了出去,实乃是蒲大人威逼利诱至此……”

蒲风笑着,连嘴角都在微微抽搐,原来她还不知道这一张嘴如何可以要人性命,如今她便是真真见识到了。

可惜这里容不得她插话的半点地方,萧琰接连传召了状告郎中的柳家人,还有其他状告人等,甚至连丁霖的书吏林云之都叫来了。这些人便是咬死了蒲风贿赂百姓递状纸,还有便是她此前顶撞过丁霖,和他有很深的过节。

这些证词稀稀散散的,在场众人一头雾水,几乎没有看出门道的。然而蒲风一直压抑着心头的满腔怒火,否则便要抖得筛糠了。

而萧琰微笑着走了过来,就像是台上粉墨登场的戏子,他立在西景王皇长孙二人面前躬身行礼道:“蒲评事先是以《业镜台》此书诱拐嗜杀成性的仵作刘仙中套,再贿赂城中百姓仿照此妖书中的情节递状纸。实则年宵刚过,这些状纸并未被丁大人批阅。蒲评事便是借此从中挑拨,教唆杀人。

不论这血书案中死了我大明多少百姓,甚至还有丁大人……单说这妖书《业镜台》便是影响极坏,简直就是妖言惑众!更是敢出言诋毁大臣王爷!

下官任大理寺少卿断案无数,即便是如此也仍未见过有哪位穷凶极恶之徒一如蒲评事般处心积虑,丧尽天良!蒲评事小小年纪一介白身,一经上任便是大理寺的七品评事,所凭借的正是此前断过几宗奇案。说来,下官起初亦是颇为赏识,屡屡举荐给顾大人。

可不想,蒲风此人一心沽名钓誉,竟是想出以这种诱凶杀人、监守自盗的方法企图一举成名,臣等虽是与其同为臣子,亦是汗颜!”

萧琰这一大段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院中的一众大臣们已开始骚乱了起来,唾骂声不绝于耳。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寒窗苦读熬了几十年才做到了京官的位子,且不论蒲风是否做了这些受贿教唆的勾当,单是少年白身这一条便让他们无条件地相信了萧琰。

而萧琰一边轻笑一边打量着目光如箭的蒲风,终于亮出了他心中怀揣了已久的那把杀人利剑——他一字一顿地格外清晰道:“更尚且,蒲评事本就是这妖书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南楼客本人!”

一时,围绕在西景王身旁的守军皆抽刀而立,刀光剑影四起。

西景王揉了揉眉头叹道:“来人呐,将北镇抚司的夏冰请来罢。”

众人大惊,皆是道夏冰一来,这蒲风必然是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了。

好在,该忍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些话便是非要萧琰他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你若想将我逼入死局也罢,可还有一句话莫要忘了,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归尘暗自攥了攥蒲风冰凉潮湿的小手,信步走到了所有人的中心,举起密函沉声道:“圣上亲笔密函在此,众人听旨!”

那声音并不大,在这湿寒的夜里却是如同雷霆一般。所有人皆有些面面相觑,哪知道他手里居然还有什么圣上的密函?

可即便如此,众守卫官员,就连西景王与皇长孙也不得不行了礼。

只见李归尘居然将那朱红的密函径直自顶端撕了开来,从中有取出了一份姜黄色的小字折。他从容不迫地将那字折打开了,扫了一遍这上面写的内容,望着蒲风微微垂了眸子。

蒲风一颗扑扑乱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某人终于要作死到头了,景王党也委实算是失去了一朵诬告的人才。

下章破案!!加更番外!!

第52章 破晓·终 [vip]

萧琰万没想到杨焰的手里居然会有什么所谓的圣上密旨。当年程渡出任首辅, 杨焰与其勾连甚密, 一并谄媚圣上,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爬上了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

那时魏銮初任兵部尚书, 兼任文渊阁大学士, 在内阁里排不上号的,而自己仅是他手下职方司里的一个小小主事罢了。时值程渡的门生御史沈颢上表弹劾工部尚书陆致远, 也就是当朝次辅, 圣上大怒, 命杨焰将其捉拿于诏狱严加审问, 可杨焰他必然是想卖首辅个面子,竟没对沈御史施以酷刑。

便是在这时候, 魏銮召他前来,旁敲侧击他还不趁此时上表弹劾杨焰。那弹书的内容, 魏銮更是一早就草拟好了, 只待萧琰署一个名上去。

然而, 后面发生的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此事后圣上大怒, 下令立即处死了沈颢, 而距此不出五日,杨家人或死或收押或流放,杨焰更是被整死在了诏狱里,一时罪书贴满京城。

也就是在那时候, 程渡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圣上准了。陆致远便接替程渡做了当朝首辅。可还没过半年,陆致远又病重退隐了, 故而这首辅的位子魏銮一坐便是九年余。

萧琰如何想得通,十年前程首辅尚不能自保,他一个镇抚使究竟是如何苟且偷生至今的?更遑论圣上若是知道他没死,甚至还敢勾结皇长孙,不将他判以凌迟便是开恩了,何以放任他继续在眼皮子底下瞎折腾,甚至还赐了亲笔密函给他。

如今逼死蒲风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他又如何会信杨焰一个罪臣的手里会有御笔?

“杨焰,你可知假传圣旨是个什么代价?”

萧琰此言落地,正是道出了所有人的怀疑,西景王垂眸默许,而皇长孙忽然沉声道:“王叔和余皆在此,岂容尔等在此放言!”

李归尘不动声色地将这密函转交给了走上前来的苏公公,亦是躬身行了礼,便听苏敬忠宣读道:“全权相与,何疑示之,如朕临。”

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必然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一个人敢动的。苏公公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双手托着红漆盘将这杏黄的字折一同朱红的密函呈到了西景王与皇长孙面前。

便见这朱红的折子上单是写了命李归尘蒲风二人奉命去查血书案,并非是圣上的手笔,有可能是宦官代笔。盖的乃是“天宝道”的篆文私印,也的确是圣上的印宝,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而朱红折子的外皮已被拆了,这杏黄字折原先正是藏身在这其中的。西景王神色倨傲地将那小小的字折打开了,面上的神色却是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只因他此时才确信了,这居然真的是父皇的手笔。且这字折上仅有寥寥数字,实在正是父皇的习惯——最忌他人揣度圣意,故而这密旨一类从未有直言相告的。

西景王沉着脸色打量着一身血污淋漓的李归尘,手握在袖子里攥得指节发青。可他心知此事到底还是急不得的。

父皇既然会派此二人来办这么重要的案子,还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显然是对自己生疑了。他若是再强行处治了这个风口浪尖上的蒲风,只怕是非但不能将朱伯鉴那小子拉下水,反倒是伤了父皇的面子,委实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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