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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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大记得了。”谢毓回想了一会儿,露出了个迷茫的表情,“似乎是谁送给我的,用了好多年,倒也没有专门去想过。”

白芷先前就猜想谢毓家境不差,现在更是肯定。但是她也不好再多打听人家的私事,于是只是“哎”了一声,将谢毓叠起来的信纸折了折,放进宫中专用的信封里,拿浆糊封好口。

“信我便拿去门房了?”

谢毓还在想荷包的事,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迷迷瞪瞪地点了下头,全然忘记了里面那几句自打脸的话。

等她终于想起来这回事,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信恐怕已经到了她位于金陵的家中了。

彼时,她正在宋衍旁边,浑身僵硬地看着他用今日的点心。

重阳家宴后,宋衍跟突然搭错了哪根筋似的,隔三差五便让她亲自送点心到前院。这还不算,本来是放下点心就能走的活计,张令德却专门交代她,要等太子爷用完了才能告退。

张令德的意思便是宋衍的意思。饶是再不情愿,谢毓也只能认命。

近十一月的长安已有些微寒。谢毓今天穿得少了,手指尖冻得发红,只盼着宋衍能快点吃完,让她回小厨房暖和暖和。

但宋衍一点都没察觉到她的腹诽,依旧不紧不慢地用银叉子分吃着那一块儿洁白的贵妃饼。

谢毓偷偷搓着双手,正想换下重心让自己站得轻松点,却突然被外面小太监的报信声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踉跄。

她循声看去。那太监正巧是第一次将她领进院子来的那个,名叫孙朝恩。

孙朝恩后面跟了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五六,长相虽比不上太子爷,但也能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男子似乎全然不怕冷一般,只穿了件薄薄的圆领宽袖袍子。

他上前一步,朝着宋衍一拜,说道:“草民柳泽,见过太子殿下。”

谢毓一蹙眉。她似乎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宋衍起身虚扶了柳泽一把,说道:“庐江先生1无需多礼。”

谢毓恍然。她曾在说书先生的口中听到过这号人——出身庐江柳氏,据说有经世之才,一首诗万人疯抢,却是从不愿参加科举,也不知是只会吟诗作曲,还是文人清高,不愿涉入这泥沼般的朝堂。

没想到太子爷竟请来了这样一个人。

不过朝廷大事自然与她个小小厨娘无关。谢毓此时只想着自己终于能溜之大吉了,松了口气。

不料她前脚刚走,张令德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宋衍在正殿用夜宵的时候,暂掌东宫中馈的云昭训有些事儿要请教,张令德也是这么一咳。

她当时没搞懂他的意思,后来才知道这是让她在外面等着,别急着走。

谢毓咬牙切齿地回头看了眼盘里的最后半块饼,心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

柳泽将她的动作误认作了不舍,目光在她身上挂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个狎昵的笑来,对宋衍说道:“殿下红袖添香,倒是尽享齐人之福。”

“齐人之福说不上。”宋衍说道,却是没有否定前面的“红袖添香”,“此次本宫寻先生来,想必先生心中早有成数。”

柳泽道:“那是自然。”

他随意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双丹凤眼弯出了个轻佻的弧度:“也不只是殿下您一个‘请’过草民了。”

“太师大人、骠骑大将军、御史大夫......”

“还有......晋王爷。”

柳泽一抬眼,满意地看到眼前那人脸上本就冰冷的神色添了一分不虞。

民间谣传是一回事,也只有真正了解朝中风向的人才知道,太子爷和晋王不仅是不和,甚至有点“你死我活”的意思。

晋王宋越的生母是个没有品级的宫女,侥幸怀上了龙子,但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死了。

晋王自此被养在无子的皇后身下,虽说名义上是“嫡子”,但其实血统并不纯,因而在这方面和宋衍没什么差别。

然而晋王自幼善武,十六岁时就自请去了边疆,现下领了辅国大将军的职,亲自带兵上阵,在边关兵士当中很有人望。

自古兵权便是权力争斗中至关重要的一项,不在手中总不让人放心。

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晋王野心勃勃,一直想把宋衍这个长了他一岁的兄长拉下马。

柳泽心道:“来年若还是大捷,晋王便要回长安,太子爷就是再怎么冷静自持,也该坐不住了。”

但是他从来无心在朝堂倾轧中掺一脚,就算是太子爷,也无法把他强行留下。

柳泽朝着宋衍一拱手,说道:“柳泽只是一介小小庶民,实在当不得殿下如此信任。”

柳泽转念一想,这种理由自然没什么说服力,便又多添了一句:“何况草民生于江南,看惯了江南弱柳扶风的女子,也吃惯了江南清淡精致的吃食,实在受不来长安的水土。”

他觉得自己台阶铺得很好,不料宋衍听罢,忽地一笑。

太子爷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里盈了淡淡波光,给带着病色的脸添了一分神采,整个人仿佛熠熠生辉一般,连柳泽这个男子都不由看呆了一瞬。

宋衍转过头,朝外间喊了一声:“谢毓,进来。”

谢毓本来无聊得都快睡着了,听到宋衍这一声喊,顿时一个激灵。

她还是第一次从宋衍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背上跟电流窜过似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快步走进去,福身道:“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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