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第10章 五白糕(一)
谢毓的腿没两天就好全了。
宫中的秘药果然不容小觑,三天涂下来,膝盖上的青紫全都消失不见,甚至比原来还要娇嫩白皙。
谢毓略松了一口气。她虽说不很在意自己的外貌,但也怕伤着根子,以后耽误了做事,可就麻烦了。
三天过去,白芷不好再拦她,谢毓便像往常一样赶着日头去小厨房上工。
白芷不愿再提前几日的事情,像是怕吓着她。谢毓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也不希望友人为自己多担心,于是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同她笑闹。
今日谢毓一到小厨房,却见白芷少见地愁眉苦脸,干活都没有往常麻利了。
谢毓奇道:“怎么了?昨儿个晚上没歇好?”
白芷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你看!”
她本来光洁圆润的额头上,此时突出了一个红色的圆包,顶端还有一个白点,很是明显。
谢毓“噗嗤”一笑,说道:“谁让你贪食,非要吃那加了两倍辣子的酸辣粉,现下上火了,可怪不得别人。”
“别的倒是不怕。”白芷从兜里掏出了个小铜镜,照了一会儿,嘟着嘴说道,“我只担心消掉以后会不会留印子,那可真是丑死了。”
她们这种无品级的宫女不让上妆,偶尔偷偷地涂个唇脂已经是极限了,无法像品级高的大宫女一样,用妆粉遮住瑕疵,因而一向在意自己的脸,很怕长痘生斑。
谢毓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会儿,笑道:“那正好,先前不是答应给你研究点心么?我给你做个清热润肤的,还省了抹药。”
古来便有很多用药作材料的料理,名曰“药膳”,白芷从前以为药膳都是用各种草药炖煮的说不出味道的汤,现在得知点心竟然也能有这功效,十分新奇,眼睛亮亮地看着谢毓。
谢毓回房取了本半新不旧的本子,慢悠悠地翻着,眉头微微蹙起。本子是她这么些年来整理的味道清淡、可以作为点心材料的药材,只是比较庞杂,一时间竟也没什么好点子。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白芷道:“白芷,你们入东宫的时候改名字,可是随意选的?”
“倒也不是。”白芷的声音在一片水声中远远地传来,有些模糊,“我原来姓白,就改了白芷这名,听着倒是比我原来的闺名雅致了许多。”
穷人家的女孩儿,一般连取名字的资格都不会有,一般都是按排位随意叫了,出嫁之后便用夫家的姓加个“氏”字,到死牌位上都不会有什么独有的痕迹。
白芷有闺名,还是看在她是家中长女的份儿上。
谢毓快速地翻动着本子,找到了“白”字开头的那几样,露出了个心有成竹的笑。
白芷在各种点心中尤爱糕。谢毓便打算投其所好,给她做块糕吃。
只要原料定了,其实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只是这次的原料不怎么常见,有几样更是要到药房才能抓到,谢毓便有些犯难。
“你竟然愁这个?”白芷听了她的话,有些发笑,“你忘了那位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了?别说普通的药材,就是你听都没听过的奇珍异兽,东宫里都一抓一大把。”
谢毓头一次觉得宋衍这药罐子属性好得很。
只是她刚拿到那牌子没几天,心里还有点儿没底,况且药材不比食材,很是贵重,因而还是打算去太子院里报备一声。
谢毓自己不知道,东宫里头她的名头已经很响了。谁都知道太子爷为了她震怒,发作了原来的奉仪娘子。
主子喜欢的,就算是条狗,也会被无数人争着去逗,更不用说这还是个姑娘了,以后定然有大造化。
谢毓挂在腰上的象牙牌子随着她的步伐一阵晃荡,因抹了金粉,所以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闪到了和她擦肩而过的宫人的眼。
分明她品级更低,那些宫人却还是会停下,行半礼,喊声“谢姑娘”。
谢毓开始还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来叫的人多了,也习惯了,笑嘻嘻地跟他们颔首。
她忽然大逆不道地想道,前朝的御前锦衣卫也是用的象牙牌子,恐怕在大内里一转,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谢毓把自己逗乐了,一直到长青阁,嘴角还挂着三两分笑意。
长青阁里恰巧在烹药。不知药引子是什么,那药的味道极重,似苦非苦,绕在梁子上,经久不散。
谢毓一进去,就被那味道冲得打了个喷嚏。
“殿下恕罪。”她半真半假地一拜,往前走了两步,探着脑袋去瞧煮着药的紫砂壶。
谢毓仔细地嗅了嗅,也没嗅出什么名堂来,只觉得很是难闻,不由对太子爷更增添了一分敬意——这种东西,亏他能面不改色地一天三顿喝下去。
“你想尝一口?”上面那人见她不说来意,反倒探头探脑的,故意冷着脸说道。
“您可别!”谢毓被他正儿八经的口气唬住了,往后退了一大步,急急忙忙地道,“奴婢粗贱身子,受不起如此大补之物,还请殿下自己受用吧。”
宋衍没忍住,弯了下嘴角:“本宫逗你的,这种东西哪能瞎吃。”
“倒是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脾性,怎么今天倒想起来自个儿往本宫这走了?”
谢毓心虚地扯了扯袖子,心道自己还真是有求于他,但也不好直接开口,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会借口,说道:“奴婢这不是腿伤好全了,想着来跟殿下报备一声……”
她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这往身上揽活儿的作风很不像她,假的很。
太子爷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眼神闪烁,说道:“然后呢?”
“然后……”谢毓一咬牙,没敢再看宋衍,快速地说道,“奴婢想着要研究个药膳,缺了几味药材,便想着来跟太子爷求一求。”
宋衍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毓,你过来。”
谢毓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无心去琢磨宋衍的语气,自然也没听出其中那一份宠溺与无奈。
谢毓磕磕绊绊地“过去”,在宋衍身旁站定了,像是站在衙门里头的罪犯似的,浑身僵硬。
谢毓身量低,虽说站着,腰也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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