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虞二媪笑:“那可好。侥幸亏了你们,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头也有荣幸收收礼。自从你和琅琊王定亲后,来给我请安的夫人小姐一下子多了,我这处陋室门槛都踩滑了,我这等老婆子,可当不起这么多人来请安。甚至还有人来和你父亲取经。”
慕容檐身份公开后,不少人对虞文竣又酸又羡,在慕容檐还式微的时候投机,事成之后不止自己升官,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主子,这简直是天底下老丈人之典范啊。众人酸的不行,当真是姑爷选得好,事业又一春。
虞清嘉失笑,和虞二媪一来一往地闲聊。很快时间就到了,虞清嘉和慕容檐在家里吃了饭,就一同拜别虞文竣,套车回王府。
过了十月,天气突然变冷,京城满目萧萧。王府里早早换上了冬衣,主院里,虞清嘉抱着铜手炉,听白蓉禀报置办入冬的事情。
白蓉说完后,虞清嘉调整了几道人员安排,白蓉领命,转身出去传令。她身边的四个丫鬟各有侧重,白蓉主外,白芷管的是虞清嘉贴身的事情。白芷给虞清嘉熏斗篷,闲聊般说道:“王妃,您还记得赵敬廷将军吗?”
虞清嘉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她当初将赵敬廷误认为慕容檐,差点闹了笑话。虞清嘉问:“记得。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
“赵敬廷原来在京城里如何风光,是多少闺秀的梦中情人,但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被殿下发落了。”
赵敬廷被发落的莫名其妙,许多人都感叹天道无常,果然际遇这种东西说不准。虞清嘉却暗暗皱了皱眉,她心中浮起一个不太妙的猜测,赵敬廷被发落,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原因吧?
第142章 亲孙
赵敬廷是武将,立有军功,又不和任何一方皇子的势力走近,按道理即便是权力交接,当权者也不可能动他这种实干重臣。赵敬廷莫名其妙被发配,真的非常奇怪。
其他人想不通,只好归结于际遇无常,但是虞清嘉却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来。赵敬廷被贬,该不会和她有关系吧?
现在丫鬟们都在跟前,虞清嘉忍住没有问,而是等人散开各忙各的后,她示意白芷跟上,单独把白芷叫到内室。身边再没有其他人,虞清嘉问:“白芷,殿下这几天和你问过什么话吗?”
“殿下?”白芷摇头,“殿下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殿下回府,必然在王妃身边,奴婢并不曾单独见过殿下。”
虞清嘉沉吟,她忽然想到什么:“怎么忘了她!将白蓉叫来。”
白蓉很快就掀开帷幔进来:“王妃,您唤奴婢?”
虞清嘉也懒得和她周旋,一上来就问:“慕容檐是不是问过赵敬廷的事情?”
白蓉愣了一下:“王妃……”
“和我说实话。”虞清嘉虎着脸,“你虽然受命于他,但毕竟是我的丫鬟,如果你隐而不报,那我身边也留不得你了。”
白蓉叹气,王妃连殿下大名都喊了出来,可见真的生气了。这两位神仙打架,白蓉可不敢掺和,无论得罪了谁都是要命的事。白蓉低头,说道:“回王妃,奴婢并没有将赵将军的事报给殿下。但是前天殿下突然召奴婢到书房,一开口就询问那日广平王府晚宴的事情。奴婢见殿下已经知晓,不敢隐瞒,就如实说了。”
果然是这样。虞清嘉忍着气,问:“那赵将军被贬谪,和他有没有关系?”
“王妃……”
“还不说?”
白蓉赶紧跪下,无奈道:“殿下听到娘子误将赵将军认为殿下,十分不悦。不止如此,听说赵将军对王妃一见钟情,回家后想遣媒人向王妃提亲,只不过因为去兖州办差才耽误了。殿下是什么脾性,他怎么能忍得了这种事情。”
虞清嘉冷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他自作自受。”
虞清嘉在不知道事实前,曾有一段时间把赵敬廷误认为慕容檐。这也不能怪虞清嘉,赵敬廷祖辈驻守北方,父母早亡,被叔叔排挤,独自一人在军中闯荡,简直和慕容檐编出来的那个故事一模一样。当然,后来慕容檐强行洗白,说他的祖辈曾经是六镇子弟,驻守北疆,后来六镇衰落,旧式贵族不满而爆发叛乱,在叛乱中他的祖父被朝廷军挖走,从此效忠于前朝,逐步做到了大司马的位置,也就是慕容檐所谓的“祖辈在朝中做官,官位还算数得上名号”。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可不是数得上名号么。
因为太数得上名号,前朝小皇帝不满,偷偷跑出去投奔贺兰大将军,意图靠贺兰家的手打压慕容氏。结果明武帝完全不鸟小皇帝,转手就立了个新的,贺兰家族和慕容家族各自拥小皇帝自重,朝廷一分为二。没过多久,两大权臣各自踹了小皇帝,自己上位,成了如今东西对峙的北周和北齐。
等到了慕容檐的父亲,他身为太子,当然没有官位。这一条条一桩桩,倒确实符合慕容檐的描述,但是,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连起来后完全是另一回事。可恨虞清嘉真的以为他们家家道中落,因为同情,有一段时间还对他细言慢语,体贴备至,生怕戳到了他的伤心事。
瞧瞧他这干的叫人事吗?虞清嘉认错了人,全是因为慕容檐自作自受,和别人有什么干系?但是现在慕容檐却因此而将赵敬廷贬谪,实在是没道理之极。
白蓉叹气,朝虞清嘉挪动的近了些,说:“王妃,奴婢知道,您听到这种事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对于殿下而言,您对他是无价之宝,他不知道就罢了,他一旦得知赵敬廷差点顶替了他的身份,还对您有所图谋,殿下怎么可能忍得住?王妃,您对殿下的意义,远比您以为的还要重要。”
“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如果是原来,虞清嘉多半就心软了,但是这些天她和慕容檐朝夕相处,渐渐发觉许多不对劲的事情。虞清嘉说:“本来就是他故意玩弄文字骗我,凭什么最后是他生气?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要追究错误,那也是我认错了人,根源在于我而不在赵将军,赵敬廷什么都没有做错。赵家内乱,他本来就是因为被叔父排挤才不得已孤身赴京,赵敬廷如今的职位都是自己用血汗拼出来的,结果慕容檐一句话不说,就把人夺职发落。他做的这些事,对的起赵将军吗?”
“王妃!”白蓉赶紧打断虞清嘉,说,“您若真的替赵将军着想,就不该说这些话。王妃大概不知道殿下有多在意您,在殿下眼中,王妃不会有错的,犯错的都是别人。要是让这些话传到殿下耳中,赵将军只会更惨。”
虞清嘉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好,我们换一茬说。虽然我差点认错了赵敬廷,可是误会很快就解开,我既然知道错了,就不会继续和别人纠缠不清。他却什么都不说,直接将赵将军远远打发走。他这是怀疑赵将军,还是怀疑我?”
白蓉哑口无言,支吾道:“王妃……”
“他介怀我和其他男子的事,却什么都不和我说,而是暗地里将人处理掉。这还是我和那个男子清清白白,只有一面之缘呢。不只是人,其他活物也是一样,只要我赞过什么东西,第二天它就不见了。你只说他有苦衷,劝我和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他这样的行事风格,是好好过日子的态度吗?”
“王妃您冷静……”白蓉背后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王府里没有秘密,她听到了王妃的这番话,天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王妃和殿下怎么闹别扭都没事,但是她一介凡人,可经不起殿下折腾啊。
虞清嘉也发觉自己情绪激动了,她低头抵住自己的眉心,缓了一会后,说:“是我太激动了。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你先出去吧。”
白蓉如蒙大赦,但是她看着虞清嘉的脸色,踯躅道:“王妃,可是您……”
“我没事。”虞清嘉说,“你不必担心,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说这件事,不会让他迁怒于你。”
“王妃,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
“退下。”虞清嘉站起身,衣袂拂地,冷艳决绝,“都出去。”
白蓉不敢再说,深深下拜:“诺。”
白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宫殿里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虞清嘉走到香炉前,拈起精致的兽首炉盖,慢慢拨动着里面的沉香灰烬。
她一直知道慕容檐道德感低,没有同理心,还心狠手辣,冷漠薄凉,多疑猜忌。但是她没想到,他连她也不信。
这种不信任,并不是在说话做事方面,慕容檐对她可谓毫不设防。而是在于,慕容檐不信任她的感情。
他多疑,偏执,占有欲强,不喜欢她称赞其他人。最开始这个限定还是其他男人,渐渐的,慕容檐连女人的醋也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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