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祁遇白听到这三个字,顿了顿问:“那你说,我是谁?”
林南被他盯得浑身发冷,胃里也一下下抽痛,阵阵恶心的感觉从身体内往喉咙窜。他重重呼吸了两下,暂时压下这阵反胃,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却听见一声:“算了。”
祁遇白头也不回地走上台阶,动作利落地拉开门离开。
走到停车场,留下的汽车已经不多,劳斯莱斯很显眼。祁遇白开门上了车,系安全带时转头瞥见了副驾上那条围巾。他开车在停车场兜了半圈,找到一个垃圾桶,下车将围巾丢了进去。
第26章
林南最后是被何珊赶来带回家的。他在酒店就吐了一回,路上捧着塑料袋吐,回到家里抱着马桶接着吐,一整个晚上几乎没合眼。起初吐出来的液体是红色的,吓得何珊魂飞魄散,后来才意识到是胃里的红酒。
所以何珊没走,直接留在家里照顾他。后半夜时林南基本清醒了过来,不过何珊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知道他在哪儿,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出奇的懂事。
林南身体蜷在沙发上,脑中的神经像一只活着的青蛙一样突突直跳。他需要一点时间理清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那声“南南”,记得那句“好”,记得那个吻。脑中有很多零碎的片段,可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故事。为什么祁遇白前一刻还对自己柔情款款,下一刻就把一切都推翻了呢。祁遇白态度反反复复,林南以为自己习惯了,没想到今晚的重创之下仍然奄奄一息。
人到底为什么要喝酒?喝多了会做错事,会错意,搞砸一段关系。
屋子里没开顶灯,何珊从他房间移了盏台灯出来,插在电视机旁边的插座上,开了最低的亮度。她此时正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打瞌睡,脸朝着沙发的方向,脑袋一下一下往下面点,像敲鼓一样,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小布包。
林南寂静无声地躺在沙发上,左手无力地垂在沙发边,睁着眼看了会天花板。看得累了,他就将右手手背放在眼睛上,双眼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外冒泪。手背挡不住,就顺着脸颊、小臂往下淌。他哭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或许也不是哭,就是身体难受,生理泪水不听使唤。
到后来,鼻腔塞住了,他憋得难受,只能张大口使劲呼吸。何珊听见动静醒过来,凑到他跟前蹲下问他:“怎么啦?很不舒服吗?”
他不敢把手拿开,手背仍旧死死压着眼睛,仰躺着没说话。
“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导演他们也真是的,怎么谁都往死里灌呢?”何珊一边说一边走到台灯附近,“我把灯关了吧,你是不是觉得刺眼?”
林南大力点了点头,屋里立刻暗了下来。何珊一点儿也不局促,借着手机的光重新坐回椅子上,听了会儿林南的呼气声,出声解释:“你别喘得太急。醉酒后都是这样的,血液好像会因为酒精发生载氧不足,所以人会无意识地深呼吸,你慢慢来,过上个把小时就会好点儿。”
见林南不说话,她也陷入了安静,守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林南在黑暗里拿衣袖擦了擦泪,这才清了下嗓子,哑着声音喊何珊。
“啊?”何珊脑袋猛得一抬。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了。”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明天又没有工作,我留下照顾你吧。”
“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何珊却异常坚决:“不行,我得留下来照顾你。再说天都快亮了,现在我一个人走你也不放心吧?就让我留下吧。”
林南拗不过她,从沙发上撑着坐起身,让她去房间里睡,自己就在这里凑合一晚。
谁知何珊仍旧不同意,“哪有助理睡明星卧室的道理?你就听我的指挥,不要瞎操心了。”她年纪虽小,执着起来却让林南没有办法。
两人就这么待了一会儿,天色破晓,何珊去厨房用电饭煲煮了锅白粥,一直到林南不再吐了,才把他安置到卧室里,之后自行离开。
这个晚上过后,林南跟祁遇白有近一个月没有联系。
说不联系也不准确。林南试着给祁遇白发过短信,结果当然是石沉大海,打过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他就像被抛到了一个没有祁遇白的荒岛上,发求救信号是徒劳无功,除了在原地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此时林南才发现祁遇白以前有多么宽容。不管过往说过多少次“别联系我”、“别找我”,林南还是能轻易找到他。发一条无关痛痒的短信,打一个没有主旨的电话,总会收到回音,再拙劣的借口那个人也愿意接受,表面的冷漠之下是极大的容忍。而如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也没有再见两个字,一切就戛然而止。
他很想跟祁遇白解释一下,也想问清楚什么叫“接受你心意的人不是我”,可单凭自己的力量,他别想再找到祁遇白。章弘还肯接他的电话,回复永远都是“祁总在忙”。林南一天比一天慌下去,他后悔极了自己那天随意说出口的真心话,只想老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把时间的指针重新拨回胡言乱语之前。
他没有办法,只能还像往常一样,假装继续以往的生活。
小区门前还是老样子,一到下班时间就堵得厉害。林南今天总算出了趟门,打算步行去1公里多路程以外的超市买点蔬菜,给自己做顿简单的晚饭吃。
今天城区里刮起了小型的沙尘暴,本来是不适合出门的,但林南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走一走,闷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他拿上一个帆布袋跟手机,熟门熟路地步行到了地铁站边的大马路上,只见外面阴得厉害,黄土一样的颜色像一层滤镜罩着头顶的天空,无端叫人喘不过气来。
超市里人不算多,大概没几个人像他这样选择在这种恶劣天气出门买菜。货架上的蔬菜也都不怎么新鲜,像是早早地被人挑过一轮,破损的叶子凌乱地散落在塑料框里,让人没有挑选的欲望。
林南一个人对吃饭总是很应付,他随便挑了点容易保存的品类就想离开。步行到收银台的路上有速冻食品公司的促销员正在现场烹饪面食,饺子跟汤圆都有。
“你好,要不要试一下这个饺子?”穿着食品公司套装的促销员笑容满面的从电磁炉后伸手拦住他,递给他一个装着半只饺子的小纸杯。
“不用了,谢谢。”林南望了望她手里的东西,不好意思地推辞。
大概是真的没什么人接受她的推销,促销员还不放弃努力:“试一下吧,我们这个牌子的水饺很不错的,在国外也卖得很好。”
林南脚下一顿,心里霎时间像被一根极细的针扎了一下。他举止僵硬地转过头,接过她手里的纸杯,拿起牙签试了一下这只平常无奇的速冻水饺,味道并不怎么样,带点儿玉米的香气。
“这个在国外真的卖得很好吗?”
促销员一愣,显然没料到他重点问了这个。忙不迭接口道:“是啊!卖到好多国家去了。”
林南想起祁遇白曾说过,只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吃过速冻水饺。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牌子,是不是这个口味。林南心里那根针刚被取出来,又轻巧准确地朝着旁边扎了下去。
“给我一袋吧。”林南说,“要卖得最好的口味。”
买齐东西以后林南结好了账又走回大路上。他手里的袋子有点重,提着的时候一边肩膀就沉下去,看着有些吃力。其实这点重量林南是没问题的,只是他心情低落,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就连提东西也是如此。
往前走了一段,林南停下拉了拉口罩,以免空气里的沙尘从空隙里跑进去。
就这么一下动作,他的眼睛突然望见前方的一辆车,然后脚下就再也走不动了。这条路的两边原本是不让停车的,只是地方偏,监控又时有时无,违章停靠的事就成了常事。
路边的杨树下面眼下正停着一辆豪车,不是随便就能在这样普通的小区附近见到的款式,车头的镀金欢庆女神在黄沙漫天的日子也毫不低调。林南认得,所以他才挪移不开脚步。可他偏偏记性不够好,不记得祁遇白那辆车是不是这个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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