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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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去明水寺求平安符,姚青早早就做了出门的准备,沈蕾倒是有些可惜,本来她也该同小表妹一起去的,只是武安侯府那边的长辈热情相邀,时间也是早都定下的,因此只能满心遗憾的同小表妹告别。

姚青先去了明水寺,来这边求平安符的流程她再熟悉不过,从前不知写了多少佛经,融进去的心血也不知有多少,更别提年年月月都不曾少过的香油钱,还有那做下的一桩又一桩善事了。

明英侯府虽有惹人眼红的荣华富贵,但她的丈夫和儿子身上也有太多杀孽,纵然是为江山百姓计,到底沾惹了一身血腥。

既然不能阻拦也不好置喙,她只能一心向佛多做善事,希望能保佑这两人平安归来,也保佑边疆少战事,武将少出边。

这次的平安符求的简单,虽然同样花费了不少香油钱,但论用心与仔细程度,远不及从前。

从大雄宝殿出来后,姚青走着走着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不知是不是从前的习惯坚持了太久的缘故,如今她偷工减料一些,竟是有些心神难安。

为了抚平心底那点儿难以言说的不安与焦躁,她只得转身回去,求了当值的大师,费尽口舌多许了一枚平安玉。

明水寺的平安玉,向来千金难求,从前她都是自己找人雕好放在佛前供奉沾染香火,如今事急从权,也只能暂时求上一块以慰心意了。

东西到手之后,她总算安心,也不在寺里多呆,绕路去了京郊。

还未到庄子上,远远就看到了一大-片悠悠绿意,正是附近的竹林,有烟气从林间袅袅升起,姚青看着觉得分外舒心。

在姨父姨母眼里,她到底年纪还小,纵然有几分本事,也依旧是那个在江州挣扎求生的小姑娘,人可以聪明,本事也可以有,但总归不能太过分,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能仗着自己知道先机就胡作非为。

因此,她本来想做些来钱快的生意积攒家底,后来想想,表姐那个制酱坊已经够打眼了,现在的日子还是平顺些好,毕竟,若她真的搞出来什么大动静,闹市怀金,现在可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给她做靠山。

思虑来去,她最后定下了做竹纸,从前她手上就有个赚钱的纸坊,现在无非是重操旧业,且有诸多限制在前,她做不大也不会招人眼,充其量给自己挣些零花钱与嫁妆,还能蹭个风雅之名,便于日后交友和外出行走。

被安排到这里的家仆已经过两轮筛选,比起最初买入的那些,无论是性情还是能力都尚算出众,办起事来很合姚青心意。

虽说有些人仗着她年纪小有些看轻主家想糊弄人,但头顶上有两个相互制衡的大管家看着管着,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见到她来,两位管家很是惊喜,问好之后就迫不及待请她去纸坊那边看近日来的成果。

竹纸并不易做,姚青当年得到这个方子也是机缘巧合,且方子也只是方子,真正做出竹纸来,反反复复花费了不少力气,耗费了不少钱财与精力。

不过到底天道酬勤,最后做出来的竹纸质地出色,纸张光滑柔韧,色泽洁白,莹润如玉,书写方便且墨色经久不退,便于收藏,在京中很受那些富贵人家的喜爱,包括沈惟铮,同样对这些竹纸爱不释手,每次去边关都要带上许多,她自己常年抄写佛经也没少用。

许是见惯了最好最成功的,这会儿看着管家兴高采烈呈给她看的粗糙成品,姚青神色分毫未动,不见满意也看不出失望,倒是让本来十分满意的两位管家心中忐忑了。

“姑娘,您是觉着这纸不好?”双手捧着竹纸的管家开口询问。

姚青略翻了翻,摸了摸纸张触感,点点头,“我知道你们都很努力,但这纸和我的预期确实相距甚远,不过,这并非你们的错,刚开始做纸是这样的,后续你们还要多积攒些经验,以便做出更好的竹纸。”

见主家通情达理,并未强人所难,两位管家悄悄松了口气,庄子上这些人确实已经尽了全力,只是到底从前没甚经验,存在缺漏,不过幸而姑娘心有成算,认可了他们的近些日子的成果,等再过阵子,他们同匠人们再好生琢磨一番,想必会有改观。

姚青看完纸坊后,将庄子这边的账本和人事重新料理了一下,用了顿颇有风味的乡间饭食,这才带着人珊珊归家。

这一日的忙碌结束后,晚间海棠帮自家姑娘收拾衣物,姚青坐在一旁喝茶看书撸猫。

主仆正各安其是,冷不防海棠声音稍高,“姑娘,你那个花蝶纹的荷包我找不到了,姑娘这两日有见过吗?”

“花蝶纹那个?”姚青放下手中书,认真回想,“好像前日戴过一次,之后就由你收起来了,我是没见过的,你确定找不到了?”

海棠有些着急,“姑娘的东西向来是我收拾的,什么东西放在哪里我记得再清楚不过,荷包是收在妆匣里的,这两天也没戴,谁知道居然找不到了!”

说着说着她有些气急,“花蝶纹这个还是姑娘-亲手绣了好久的,我记得可清楚了。”

姚青安慰了着急的丫头两句,本想说找不到就算了,要知道有时候找东西就是这样,越想找就越偏偏找不到,等过阵子给忘到脑后了,说不定就意外出现了,没个道理。

结果,她安慰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若有所思。

海棠疑惑,“姑娘?”

“没事。”姚青摇头,神色莫名,“荷包我想起来放哪儿了,上次随手放在表姐屋里,你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海棠松了口气露出笑来,安心的继续收拾其他东西去了。

姚青半垂着眼,书也不看了,猫也不撸了,视线落在那盏漂亮的莲花灯上,紧紧-咬了下唇。

沈惟铮,他这算什么,又到底想做些什么?

难不成是疯了?

第35章

从本心来说, 姚青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笨多迟钝的人, 当然,也不自认聪明,非要形容的话,她只能算作是一个活得勤劳又认真的人, 偶尔可能因为童年那些事的缘故有点儿敏感与脆弱。

说这么多, 其实她只想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她是真心到现在才发现沈惟铮有点“疯”。

这个奇怪的“疯”像是一下子撕破了遮掩平静生活的面纱,让早就归位的东西彻底乱套。

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努力去想那些因为惯性被她忽视的东西。

直到此刻, 因为一点生活中的小意外发现沈惟铮身上的“疯”,她才有知觉有意识的第一次去思考他待她的不同与特殊, 去挖掘那些往日里总要迫不及待扔到脑后的过往。

她反思自己,当年的晚晚和这位侯府的大公子曾经如此相处过吗?

——没有。

她胆敢三番两次这样对待一位身份地位尊贵冷漠的侯府世子吗?

——并不敢。

那些绝对不会出现在她和沈惟铮之间的事情一件件的发生,她居然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即将寻回清静, 现在想想, 简直只有可笑二字才能形容。

姚青捂着脸, 当真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亏她之前还觉得自己清醒又明智,现在捋清原因之后,给自己一个耳光都算轻的。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吧,她习惯了曾经身为丈夫的沈惟铮,即便现在看眼前这个少年都带着不自觉的理所当然与习以为常, 比起其他人来,就算她疏远抗拒讨厌他,言行中都带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亲昵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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