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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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去得早,护不住姑娘,府里老爷不管事不重视女儿,还有个夏氏在一旁时不时蹦跶,她家姑娘能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已是幸运,首饰是夫人留下的零零碎碎的边角,有些是二小姐不要的扔给了姑娘,至于银钱,除了逢年过节老爷想起来时赏下的,剩下的除了微薄的月例就是姑娘自己绣东西挣的银子了。

想起这些,海棠心里就难受,姑娘的傍身银子说是血汗钱都不为过。

“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心里有分寸,再过不久,咱们日子就好过了。”姚青没说更多,姨母的事不好透露,否则家里这边额外生事就不好了。

她如今到底没个依傍,能做的事情少,行-事谨慎些才好。

海棠虽然比自家姑娘大几岁,但自小就听惯了吩咐,大概是苦难磨砺人,自家主子早慧,也算是难得的福气了。

主仆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姚青仔仔细细的吩咐清楚了,这才在海棠惊讶赞叹的眼神中微微一笑,“办事仔细着些,这可关系到咱们的日后。”

“姑娘放心,我必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海棠拍着胸脯保证。

“等你办完事,回来让你爹和你大哥入府一趟,我这里也有事吩咐他们。”

海棠一家人是姚青母亲的陪嫁,身契都在她这里,虽不是多机灵有本事的,但为人忠心办事可靠,也是她身边得用的人。

从前她带着他们一起入了帝京,跟在身边半辈子,如今依旧要带着她们走,比起姚家这些留给她许多不快回忆的人,他们才是她记忆里难得的暖色。

海棠出外办事的功夫,姚青靠在窗前,看着自己荒芜破败的小院子,慢条斯理的绣花。

十二岁之前,她练得最好的就是一手绣技和厨艺,前者是她吃饭的本事,后者是她活命的技艺,少了哪个都不成。

这会儿再度捡起绣线,没了当年的惊惶迷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日后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是以这会儿居然有了几分忆苦思甜的意趣。

她这辈子,只会比上辈子圆满,这是她的期望,也是她的执念。

至于帝京之内的那座侯府,和侯府内的那个冤家,即便再度重逢,也不过对面不识君。

她的未来,不在沈家,她的希望,也不在沈惟铮身上。

她找她的如意郎君,他寻他的美娇-娘,想必这辈子,他们都能得偿所愿,各得其所。

***

下午,海棠办完事风风火火的入了府,连带着还有家里父兄一道。

姚府西北角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难得的有些热闹。

姚青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手边一杯清茶,富贵锦绣的帕子绣了大半,约莫明天就能绣完,拿到外面能换个三百文钱,不过,这次她却是不舍得卖了,打算多准备些绣品送给姨母姨父还有表哥表姐。

对她来说,此刻那正往江州而来的一家人,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亲人。

“姑娘,您让我办的事我办好了,保证没纰漏。”海棠脸颊红扑扑的看着自家主子,一双眼睛日光下格外明亮。

“辛苦你了,喝口茶吧。”姚青将茶递过去,看着旁边不肯坐非要站着的海棠父兄,有些无奈,老实人的固执,她当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给你们的银子,帮我去买些烟叶和香料,统共七八十两的银子,能买多少买多少,至于香料和烟叶的种类,我已经写好。”她将身前鼓鼓囊囊的荷包和一张粗糙泛黄的纸推过去,“这是咱们日后生活的依仗,一定仔细办好了。”

海棠的父亲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日里多给家里赶马车,这会儿得了差事模样格外认真,应得爽快利落,“姑娘放心,保证给您办好!”

旁边他那叫松柏的儿子黝-黑的脸上是和自家父亲别无二致的认真,笑起来颇有几分憨厚,“姑娘的吩咐,保证办妥。”

看到松柏,姚青有些恍惚,虽说他不是伶俐的下人,但却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当年她嫁给沈惟铮后,海棠替哥哥求情,去了沈惟铮麾下,从常随到家将,成长极快,后来还随人去了边关杀敌,也算是改换门楣,挣下了一份家业。

所以,纵然日后她不同沈惟铮在一处,但可能还是要求到他面前,给她忠心的家仆寻条出路。

心里想着这些,姚青不免失笑,她如今才十二岁,再过几年,等她置办下家业,给人寻了新差事,说不定松柏就改了主意,这辈子不再从军呢。

世事变化如此之快,她如今都已重生,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有更多改变,现在考虑太多,不过惘然。

正事吩咐下去,她坐在院子里继续绣花,海棠闲不住,开始料理院子里长出的杂草。

姚青想拦,但看着心腹丫头的不解与坚定眼神,到底只能随她去了。

这破败的院子,她们住不了多久,不过收拾下也不碍什么,夏氏那边寻人看着她不准出府,怕她跑了没法跟知府那边交差,她这边按兵不动虚晃一枪也算是消了她的疑心。

日子在她老实安静的呆在自己院子里绣花中慢慢过去,等城内流言四起时,沈四爷正带着妻女入了江州城。

马车里,听着外面老百姓们的高谈阔论,他看向妻子,“这个姚经历就是你那位姐夫?卖女求荣讨好上官的说的是你那个外甥女?”

林氏面色不虞,眼中怒火熊熊,咬着牙冷声道,“是不是,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看着脾气暴躁的林氏,沈四爷轻咳两声,移开了目光,给对面一对儿女使眼色,快哄哄你母亲,要不然一家人都得遭殃。

在西北呆了多年,曾经温柔娴静的美娇妻如今也变成了让人惧怕的母老虎,血泪经验告诉他,夫人怒上心头的时候最好不要强捋虎须。

长女沈蕾早已是十五岁的大姑娘,容貌清丽娇美,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作为家里另一种意义上的顶梁柱,她柔声安抚林氏,“母亲息怒,既然咱们到了江州,小表妹就有了依靠,万没有让那位将人卖了做妾的,母亲若是心疼表妹,到时候早些把人接到身边好好疼惜,我和弟弟都会善待表妹的。”

次子沈奕是爽朗阳光的少年,闻言大大咧咧一笑,“听说表妹年纪和我相仿,到时候来了咱家我肯定护着,母亲尽管放心。”

两个儿女话说得贴心,林氏轻嗔一声,“你们啊,惯会哄我。”

“哪里是哄你,孩子们还不是心疼母亲?”沈四爷捏了捏妻子的手,“晚晚的事你尽管放心,无论那边如何说,这人我肯定给你接到身边,到时候随你怎么疼爱,我决不多说一句。”

丈夫与儿女如此大度,林氏再不复入城时的气急败坏,难受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她反握住丈夫的手,和两个孩子说话,“当年姐姐和我一同出嫁,一南一北,转眼间就过了十来年,她走时我没能回来见她,如今她就留下晚晚一个孩子,若是我再不护好她,日后哪有颜面再见姐姐。”

想起早逝的姐姐以及那封信中所说的姚家宠妾灭妻,她那可怜的外甥女这么多年来想必受尽了委屈。

林氏心下怅然,同为双胞胎姐妹,又都是不得宠的庶女,她嫁了侯府不得重视的庶子,姐姐嫁了小有家财的举人,本以为好歹是条不错的出路,谁知道一朝分别,再见无期,如今居然连姐姐留下的那点儿血脉姚家都不放过。

她身在西北,鞭长莫及,本以为再糟糕至少姚家会善待自己的血脉,谁知道居然是这么个“善待”法,再想起她那位姐夫,林氏心下厌恶,看着自家丈夫也没了好脸色,“等接回了晚晚,你务必想办法好好教训他一回!”

沈四爷连连点头,“夫人放心,我保证不放过他。”

唯恐天下不乱的沈奕在旁边给自家父亲出馊主意,听得沈蕾眼皮直跳,一巴掌拍到了弟弟背上,“你安分点儿,这里可不是任由你胡闹的西北,等见了表妹,收敛些你任性的脾气,可别吓到人家小姑娘,等回了京城,更要给我守着规矩,别给父亲母亲招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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