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白发的女人有些意外,顾长老便先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一直都是相当动人的样子,眼角都晕染着笑意,实在是挑衅拉仇恨的一把好手,直看得白发女人气得脸色发青。
女人身后有两个年轻人,一个锦衣的娃娃脸,另一个穿着一身白。穿白衣服的那个气质像一把开了锋的剑,此刻一手平平递出自己腰间的剑置于自己胸前的位置,另一只手握上了剑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无忧那个方向,只说了一句:“我过去。”
女人脸色依然难看,不过没有拦他,锦衣的娃娃脸也望了望无忧那个方向,笑了一声,而后开了口,他说话语速慢悠悠的,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慌张。锦衣公子不紧不慢地说:“姑姑,我同子平一同过去——那个姑娘,”他顿了一下,而后接着道,“似乎是很难对付的样子。”
当白衣人靠近到足够让人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宋观这一照面就在心里骂了一声铿锵有力的“操”。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这个人,正是当初把他当采花贼追了两座城的鸡血少侠。
不过这一回白衣人并没有注意到宋观,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无忧身上,并且不愧是把宋观追得跑了两座城池的人,果然有几把刷子,不同于之前撞到无忧手上的炮灰,上来竟然也能一时和无忧打个难舍难分。
高手对局,实在是没旁的人什么事情,就是宋观想干点什么,也没地方插手。好在后头来了那位锦衣公子,宋观总算是拔出了他那把剑。锦衣公子的注意力同样也是在无忧身上,并不怎么重视宋观,直到宋观一剑刺了过来的时候,他才勉强将注意力分出来了放在宋观身上。
一把铁扇挡住了宋观的攻击,锦衣公子不太认真地叹口气,像是很苦恼的样子,自言自语般地一句:“唉,我倒是不太想和人动手呢。”
傻逼,我还不想和你玩呢。宋观懒得理这人,直接上手打一顿再说。锦衣公子说话慢吞吞的,出手倒是利落。宋观和他“你来我往”,他们这一厢还没分出个高下结果来,无忧那边就已经先行告一段落。白衣人险险地避开了划过胸口的那么一刀,但没有完全闪开,仍旧受了伤,胸口中了一刀,有鲜血争先恐后地渗出来,衣襟转瞬便红了一片。
最后两方的对手掉了个儿,锦衣公子扶过了白衣人一把之后,自行对上了无忧,那一张娃娃脸,在对上无忧之后,满是神经病一样扭曲的兴奋感。
而宋观对上白衣人,他对此就只想骂娘,又不是尼玛的跳圆舞,还顺时针方向换个舞伴。白衣人没什么兴趣和宋观动手,挣扎着似乎很不甘心就这样被迫放弃和无忧对战的机会,不过好歹也是注意到了宋观。
宋观这回没有戴面具,易了容,不过两人过招片刻之后,白衣人却还是将宋观认出来,也不知道对方凭借的是什么,才能把他认出来。
也是在这样认出来之后,白衣人的目光一下子之间就变得无比凌厉了起来,其目光之专注恨不得将宋观活剐了模样,是之前无忧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来:“是你。淫贼。”
宋观:“……”
妈的,淫贼个蛋啊淫贼。简直惊呆了,淫贼这称呼真是酸爽到没边,宋观眼角抽了两抽,想怒骂回去,然,白衣人的招式已逼近面门,于是他只好暂且将骂人的话憋回去,专心应付。
没想到的是,这一刻的白衣人跟点燃的炸药包一样,在认出了宋观身份之后,接下来的出招,简直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而且枉费本人那一派正气的模样,许多很猥琐的,被一干白道人士嫌弃的打法,他居然也敢使的出来。宋观险之又险地挨打了半天,也毛了,两人打到后来简直一个拼个你死我活的打法,最终以宋观险胜一招将人掀翻在地为结局。
宋观之前被人打得只能选择掉头就跑,还一跑就跑了两座城池,这一回能赢这也和两人原本的武艺高下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白衣人胸口中了一刀。白衣人本身不属于伤口易愈合体质,还瞎乱动,还一副气血攻心的样子,血流得更快了。一路滴滴答答地流着血跟人打架,不知道喷了多少cc的血量,都够几次献血了,作得如此一手好死,就算处在愤怒状态武力值飞速加成,那也是没得聊。
宋观气喘吁吁地将人踹翻在地,他抬起头来,最先是看到顾长老那边,大概是因为那边动静最大,已经掐架掐得乱七八糟得乱成了一锅的地步了,而后是无忧,他是搜寻了一会儿才找到无忧的。无忧隔得离他很远,长留山上悔过崖,无忧所处的位置已经临到了悬崖边上。
听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宋观在看到无忧那副情形的时候,已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想什么,不知道接下来确切的会发生什么,但却非常确定地觉得自己必须得过去。
明明之前已经打了那么长一场架,累得要死要活还喘得跟条狗一样,可宋观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轻功飙到突破平日里的速度。
不过还是晚了,晚了一步。锦衣的公子一匕首扎进了无忧的腹部。这个娃娃脸功夫比白衣人还差,他怎么可能会刺伤无忧?想想都觉得这怎么可能会发生,可是,确确实实的,锦衣公子的匕首刀刃就这么没入了无忧的身体里,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斑斑血迹。
宋观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挡住娃娃脸的第二击,并且因为之前轻功强行运用到极致,而导致了此刻一阵脱力,使得他根本无法抵挡住娃娃脸的第三击。
这第三击是直接划烂了宋观的脸,从左至右完全贯穿的一大道口子,直接贴着下眼皮底下横过去,若是再上去一分,恐怕毁去的大概就是宋观的两只眼睛。
鲜血冒出来,锦衣公子脸上全是笑意,一张娃娃脸因为过度兴奋的表情而变得无比神经质。他仿佛是越是见血就笑得越是高兴,杀性上来了,一脚踹上宋观的胸口,连带着原本被宋观挡在身后的无忧,全都一齐被一脚踢下了悔过崖。
“这个江湖能被称为第一的只有我。”
身着锦衣的中二神经病,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张带着神经质笑容的脸在下坠落崖的宋观眼里,因为两人间的距离陡然增大而迅速远离成辨认不清的样子。
极速的下坠里,宋观脸上火辣辣的疼得要死,还被踹得差点吐血,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都是发黑的。
风刮得脸生疼,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该不会就真的这样死掉了吧……
这周目他是来搞笑的吗?
第98章 第八弹 主角受不在服务区
快速下坠的失重感使得一切都显出一种扭曲的虚幻感,这种即将摔成肉泥饼升天的感觉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真实,一切发生太快,宋观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连将要摔死都摔死得这样茫然,也是让人满醉的。
这种大脑好像停止运作的茫然,一直持续到他摸到了无忧的手。无依无凭的半空里,宋观在急速的下坠里碰着了无忧的手,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女孩子的手纤细得可以被他整个握在掌心,柔软的,娇嫩的,很清晰的触感,可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所以摸上去很凉。
是的,那么凉,凉得简直就像是——
——尸体一样。
尸体。这两个字蓦然跃入脑海,像是逾至千斤重的锤子狠狠敲在了宋观头顶,敲得他茫茫然似乎飘起的魂魄都在一瞬间归了位。倘若他真的再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他和无忧大概就真的要死了。半空里的身体动作变得非常艰难,宋观握着无忧的手,他在这样猛然回过神之后,愣是咬牙一个扭身将落于他身后一步的无忧给抱住了。
脸上的伤口被风拉扯得变形,鲜血涌得更厉害了,尤其是面朝下的姿势,有一部分血因为眼下这个姿势的缘故,直接进了宋观眼里。于是眼睛因为进了异物,而生理性地合上并且分泌出眼泪,宋观强撑着睁开眼,在被血液浸润的视线里,他瞥见了悬崖壁上长出来的一棵古松,极短的瞬间他一手扯开了自己的外袍,宋观猛一用力将衣服抛起,在擦着松枝坠落下去一刻用给衣服缠住了古松。
他们两人掉落悬崖许久,坠势自然很急,如今这样强行停下,自然带来极大的反作用力,宋观只觉得自己抓着衣服的手都快断了,他抱着无忧缀在古松底下在半空里停了两秒,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又听到了衣料那令人心颤的无比清晰的撕裂声。又是一段下坠,所幸间隔不远的正下方还有一株枯树,宋观搂紧了无忧,将自己垫在底下,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这猛地砸上枯树,心里虽有所防备还是砸得他眼冒金星了一阵,五脏六腑都好像被颠了出来。
也多亏了这么一阵缓冲,两人被枯树架着了停了好一会儿,宋观颤颤巍巍地伸手摸出了自己藏在鞋里的匕首,正巧赶在枯树再无法在承接他们两人的终于折断之前,将削铁如泥的匕首脱了鞘后一把扎进一旁的悬崖壁上。
做完这一切宋观一头冷汗,全是疼的,因为全身上下都是疼,所以疼到后来也说出上具体是哪里疼了。
他抱紧了无忧,无忧在他怀里早就昏迷过去,没有一点力气地被他搂着,鬓发凌乱的,一张脸苍白得,比新漆的白墙面还白上几分。宋观低头看着无忧紧闭双眼的脸,心里慌乱一片,无忧的气息微弱得近似于无,又也许真的是气息全无,他暂时腾不出手去细看,也不敢再细看。这悬崖高得离谱,宋观借着这一把匕首,艰难而又缓慢地终于一点点捱达了崖底。
宋观身上都是血,有他自己的,还有无忧的。双脚触及地面的那一刹,他心神一松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无忧伤势还未处理,宋观强撑着打起精神,他们掉落的地方不远处便正好有一口寒潭,并且他还在无忧身上找到了好些伤药。
无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死人,宋观探到了“女孩子”那微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脉搏,“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是真的如同一个死人。
这几年宋观处理伤口等一些列医疗救急手段学得算很好,但他对无忧这样的伤势也没有把握,只能说是拼尽全力放手一搏。此时正值正午,可阳光照在人身上一点都没叫宋观觉出半分暖意,手脚都是冰凉。
给无忧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他不慎用匕首割伤了自己的手,伤口处鲜血落到了无忧的伤口上,他并未察觉到两者的交融。血液混到一处,他自然是看不到——也不会想到,自己落下的那些血液,仿佛有了生命般,正在细细密密地渗入无忧的伤口。
顾长老寻到宋观同无忧的时候,宋观正闭目坐在无忧身旁,鞋子踩断地上枝桠的声响将他一刹惊醒,手握上匕首是预备进入战斗状态的姿态,而在看清楚顾长老面容后,宋观慢慢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顾长老看着宋观,看着无忧,她平日里出现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可此时见着竟显出狼狈模样来。顾长老望着宋观,望着宋观面上横贯了整个脸容的伤口,狰狞外翻的样子,都已见了骨。她看着,而后就这样缓慢地跪了下来,前额抵着了冰凉的地面,顾长老说:“请教主责罚。”
宋观很木然地看着顾长老跪下,因为极度疲惫,大脑也就跟放空了似的。进了山洞的也就顾长老一个人,其余人都跪在外头,一眼看去,人虽然来得也不多,但并不怎么宽敞的空间里齐刷刷的跪了一片,也是挺给人视觉冲击力的。
好半晌,顾长老才听到宋观平似无波的声音:“无忧伤得重,你先……过来看一下她的伤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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